她以為納蘭雪衣是擔心昏迷過去的淩兮月,趕緊安慰他一句。
可容佩此時卻沒想到,她都能看出來,淩兮月隻是昏迷了過去,沒有大礙,身為絕頂醫者的納蘭雪衣,又怎會看不出,更不會因此就慌了神。
但這一時間,容佩也想不到別的,隻能如此道,“雪衣,有什麼事一定要和佩姨說。”
“真的沒事,佩姨。”納蘭雪衣頭嘴角輕扯出一抹極為苦澀的弧度,“我隻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容佩從未見過納蘭雪衣如此痛苦模樣。
他是一個不管走到哪,都好似帶著光芒的男人,可這一刻,渾身卻驟地黯淡下來,就像一顆忽明忽暗,即將湮滅的星辰。
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又或者,被整個世界遺棄……
“雪衣……”容佩的眸中瞬間染上了一層水霧,嗓音微顫著,她不知道要說點什麼,才能讓他重新明亮起來。
納蘭雪衣緩緩抬起手,修指緩移,朝女子的麵龐移去。
男人玉長的手指,蒼白的可以清晰看見那骨節處微青的筋脈。
輕觸上女子的額頭,輕撥開她額前淩亂的碎發,順著她發際一點點緩緩撫下。
他指尖輕撫著女子的側顏,好似怕觸痛了她一樣,可他的每一個呼吸,都能感覺到胸腔傳來的,密密麻麻的劇痛,在地獄的邊緣痛苦掙紮,“不過我還需要時間,我需要時間來接受。”
接受失去……
可他又能承受住這種失去嗎?
男人的嗓音,沙啞到極致,低沉到極致,也涼到了極致,每說一個字,他渾身的溫度都褪去一分,一句說完,他好似墜入冰窖之中,渾身都覆上了一層冰霜。
他需要一定時間,可不可以再給他一點時間……
若是從未有過可以得到的機會,他不會去妄想,也不會如此痛苦。
隻是一想,便似要將他整個撕裂,心髒處痛得幾乎已經麻木,直到現在,他都依舊無法肯定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這種失去,一個感受過溫暖的人,又怎會再喜歡孤獨冰冷?
世人皆知這世上最大的幸運,便是失而複得,可誰又會知,這最痛苦,是得而複失。
可他來痛,總好過她痛……
容佩好似感覺到了什麼,輕別過頭去,不忍再去看納蘭雪衣那渾身光芒盡褪,低沉黯淡,痛苦到極致的模樣,她的眼,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淚水充斥。
最終,她什麼都沒再說,默默地轉身出了屋子。
走到外麵,肆虐的風暴瞬間將她滑落下來的淚水,凝成了冰涼。
“嗬……”容佩嘴角勾出一抹冰涼弧度,她“嗬”一聲笑了,但那笑意,滿滿都是嘲諷,不知道是嘲諷自己,還是嘲諷旁的。
世間多少癡男怨女,最苦愛別離,求不得。
難道說他們注定被命運愚弄和遺棄嗎?
女王如此,她亦如是。
如今連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