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斷斷續續,自嘲的,癡笑著,“玄夜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北辰琰,他沒死,他回來了……”
納蘭雪衣看著母親,眸光破碎,像是一個孩子在向母親承認錯誤,訴說著自己的罪行,“我知道,月兒已想起種種,她本不願和我來雪域,可我再度封印了她的記憶……”
“三山五部被屠,不是他做的,我也知道,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每一次都成為被遺棄的那個,我想要一個借口,一個可以殺了北辰琰的借口。”
他做了這麼多,月兒也終於選擇了他,一次,唯一的一次,可事情卻變成了他最不願看見的樣子。
自己的錯,卻讓他愛的人付出代價。
他錯了,錯的離譜。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若在月兒離開極北雪域之前,若是在那一切的一切之前,他將退婚書給她,將她想要的,都給她,放她離開,那麼月兒或許還會原諒他。
如今……
他已經一錯到底,永生永世,再不得翻身。
月兒怎麼會再相信他,在那之前,他便已經決定回頭?他們之間,也再無任何情誼可言,她不會再聽他說什麼,甚至於不會再願意見他的。
納蘭容華眸光深深震蕩。
她沒想到,其中竟還有如此曲折。
可知曉的越多,她卻越是理解這一份愛而不得。
沒有什麼十惡不赦,雪衣隻是太希望抓住這一份溫暖,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也隻有她知道,這一份溫暖對於雪衣來說,意味著什什麼,奈何太過執著,才會一錯再錯。
深情,不壽,傷人,傷己。
“是我不甘心……”納蘭雪衣看著母親,渾身斑駁血跡,襯得他麵頰越顯蒼白,唇瓣顫抖,“是他親手將月兒推到我懷裏,是他親手將她交給我的,如今卻又要將她要回去,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納蘭容華心上刺痛,“雪衣……”
他墨瞳猩紅點點,脆弱得好似一碰便會破碎,愣愣地,無助地看著母親,“他一回來,便要將我的心掏去,誰問過我,是否能承受這種失去?”
“雪衣,好孩子……”納蘭容華心上猝痛,伸手,顫抖的指尖撫著兒子那淩亂的發,像安撫一個孩童,安撫著他,“不想了,我們不想了……”
為什麼,命運要如此捉弄他們。
自己受過的罪,如今又要讓雪衣來承受一遍。
她本以為,隻是如她一般,愛而不得,卻不想,是從他心上,硬生生挖去。
“可是我痛……”納蘭雪衣雙手死死抓著衣袖,落下大片殷紅,褶皺,指骨慘白得沒有半點血,他低垂著頭,嗓音顫抖著,沙啞一聲,“母親,我心上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