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禦筆親題的“相國府”三字高懸門庭,大氣磅礴,讓人望之生畏,恐怕即便是路過此地,都不會注意到這座府邸。
熙熙攘攘的人群以相國府大門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圈,人聲漸呈鼎沸之勢,要不是周圍有身著盔甲的禁軍攔著,這越聚越多的人恐怕要將整個相國府淹沒了,整條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的目光,以及談論的焦點,都聚集在相國府正門前,跪著的那道身影上。
少年退華服,脫桂冠,一身簡單的白衣布衫,雙手舉捧一柄青色古樸長劍,背脊筆直地跪在相國府大門前,眉目安靜,好似周圍的一切喧嘩,都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真的是王上嗎?”
“王上這是在幹什麼啊!”
“我的天,王上怎的跪在相國府前!”
“王上手上舉著的是什麼?是劍嗎,這都一兩個時辰了,也不見相國府中出來人,到底是幾個意思?”
“不知道啊,不好說,真不好說。”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一場景一傳十,十傳百,武義大街上人潮蜂擁而來。
而那白衣少年,依舊跪得背影筆直,除了唇瓣微微有了點白色,那沉靜眉目上不見半點疲憊。
相國府旁邊的小巷邊,停著一輛普通到丟人群中,都不會引起任何注意的馬車,安靜得猶如大海中的一葉輕舟。
武義街密密麻麻都擠滿了人,馬車周圍卻不見半點擁擠,周圍站著的人雖是平民模樣,卻一個個神色平靜,仿佛對所有情況都見怪不怪。
這時,馬車一側的簾子撩開,但從外麵卻隻能看見幾根皓白如雪,纖長如玉的手指。
僅憑這幾根手指,仿佛都能想象到,那馬車中的女子,該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你給他出的主意?”
馬車內響起男人低醇迷人的嗓音,幾分揶揄。
淩兮月纖手輕收,放下簾子,收回眼神看向那滿眸戲謔的男人,“你又知道。”
“除了你,誰能想到這麼無賴又駭人聽聞的辦法。”北辰琰一手支頭,慵懶側躺在鋪著緞子的軟墊上,一手慢悠悠在茶台上提起玉壺,沏茶出一杯茶。
茶水嘩嘩響動,在微涼的空氣中,帶出絲絲縷縷霧氣蒸騰。
說話間,他的眸光輕轉,落至淩兮月身上,深邃如淵的眼眸隱約帶出些許笑意。
讓曾經的一國之皇,如今好歹也還是一州之主的澹台翰澤,跪在一個臣子大門前請罪,如此顛覆禮法的駭人行為,虧這小家夥想得出來!
最嚇人的是,瀾州王還真就言聽計從。
一個敢教,一個敢做,讓他一時真的都無言以對。
淩兮月對著男人那看“小潑皮”一樣的眼神,惡聲惡氣白他一眼,“我怎麼就無賴了,達到目的就行,管他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北辰琰伸手捏上女子精致白皙的下巴,啞然輕笑,“你這說辭還真是一套一套的,就你歪理多,你問問這天下,哪有王上跪臣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