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帥已失,尉遲邛所部軍心大亂,野狼的進攻卻更加悍勇。
戰雲揚後退數步,揮了揮手。
不遠處的慕容朝歌輕輕拍了拍白狼,白狼發出了一聲長嚎,野狼的陣勢再變。
幾十百野狼,居然把尉遲邛帶來的人馬分割包圍了起來,一門心思殺死戰雲揚的尉遲家心腹在前,猶豫不決的士卒在後。
心腹們在前,被野狼圍咬傷,咬死大半。
猶豫不決的士卒僅僅是被包圍著,與野狼兩相對峙。
很快,野狼的攻勢停了下來,剩下的士卒也沒有繼續打下去的衝動,惶恐地和野狼僵持著。
戰雲揚再次走上前,步伐沉穩有力,“諸位將士,現在,我們應該能好好談一談了!”
“我戰雲揚,乃戰家之後,十歲便隨著父親在戰場上拚殺,身經大小數百戰,至今未嚐有一敗績。敢問諸位,怯戰的懦夫,可會有這等履曆?”
“尉遲邛一向與本帥不對付,此次不尊軍令在前,嘩變造反在後,諸位是被蒙騙而來,若是願意為本帥做個見證,本帥保證諸位不會被問罪!”
眾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放下兵刃,屈膝跪地,表明自己願意作證。
說到底,沒人願意死在野狼口中。
戰雲揚示意眾人起身,又道:“去看看尉遲將軍可還好?”
尉遲邛倒是命大,雖然流了許多血,又昏過去,但人還活著。
戰雲揚鬆了一口氣。
尉遲邛若是死了,倒真是便宜他了,自己想知道那廝和北夷的穆將軍究竟謀劃了什麼,還得再費一番功夫。
示意眾人安置好傷員,戰雲揚走向慕容朝歌。
共同經曆了一場戰鬥,再相處時,都覺得熟悉了許多。
“公主的箭法不錯。”戰雲揚真心讚一句。
“能得小侯爺一句誇獎,不枉本公主苦練多年!”慕容朝歌定定看著他,說道,“你和我想象得,倒是不一樣。”
“公主覺得,雲揚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戰雲揚也在她身邊坐下來。
雖說收拾了尉遲邛,但他的心情並不好,反而覺得壓抑。
慕容朝歌不由想起了這人方才的手段。
他明明可以一開始就讓野狼出場,鎮住尉遲邛,卻偏偏給尉遲邛一個自己勢單力孤的假象,激尉遲邛殺人滅口,栽了尉遲邛一個嘩變謀反的罪名後,才露出自己的底牌。
她先前以為,這人應該是純粹的將才,現在看來,他的才能並不隻限於戰場。
慕容朝歌想了想,說道:“小侯爺啊,是個不好對付的人,我真不希望你和我哥哥成為敵人。”
戰雲揚笑了:“隻要你哥哥願意,我們就是盟友。”他微一歎:“我雖為一方將帥,卻最不喜歡看人流血沙場,不喜見戰士們有所損傷,也不喜歡殺戮。”
慕容朝歌點了點頭:“看出來了,你現在一點兒都不高興。”
戰雲揚輕歎,看向野狼包圍圈裏被堆積在一起的屍身,聲音中壓抑著的憤怒:“他們本不該死死在這裏。”
慕容朝歌很是讚同,揚唇一笑:“戰士應該死在敵人手裏,而不是死在自己人手裏。不過,他們也不算死在自己人手裏,我是北夷公主,目前應該算你的敵人吧?”
很別致的安慰。
“嗬……”戰雲揚忽然覺得,心底的鬱怒散了許多。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祁連之前說的胡話,如果兩國聯姻,如果他“以身相許”……
少年臉上微熱,心上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窘迫感。
他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