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君循聲望去,便看見了阿薑。
那個曾經與蕭氏寸步不離的仆婦,正穿著素衣。
她雙手緊緊握著衣袖,憔悴了許多的臉上,顴骨高高凸起,深刻的皺紋不自覺的顫抖,眼窩發黑,一雙黑眼珠中隱隱泛著血絲,表情十分猙獰。
蕭九君揚了揚眉,一點兒都不意外的樣子:“喲,終於認出我來了?”
阿薑死死盯著蕭九君舉起的玉佩,瞳孔緊縮,咬牙切齒道:“是你,原來真的是你,是你勾結了冷千沉的兒子,害死了掌門和夫人!”
語氣篤定,恨意入骨。
蕭九君冷冷笑了笑:“哦,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
阿薑道:“我親眼看見了!那天,我親眼看見你和冷楓,還有陸平洲的大弟子進了密室,而後,冷楓抱著你出來了,其他人卻沒有回來。我親眼看見冷楓點了一把火,燒了整個密室,還有密室上的荒院。”
蕭九君不由皺眉。
看來,冷楓那天也是受的打擊真的太大了,善後做得如此馬虎,居然還留下了阿薑這樣一個證人。
他身形一動,落到了阿薑麵前,盯著她道:“你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了?”
夕陽下,男子背對著夕陽,投下瘦長的陰影。
阿薑被那陰影籠罩下來,克製著後退的衝動,咬牙道:“你這種沒人性的畜生,原來也會害怕這些?你怎麼敢呢?”她冷笑著一字字,“燕——長——寧!”
蕭九君的目光驟然冷了下來,一把扣住阿薑的咽喉,重重把人壓在了岩石上。
他殺氣騰騰地看著阿薑:“別叫我這個名字,我姓蕭名九君,隻是蕭九君,也隻有這一個名字!”
阿薑喉中溢出了破碎的笑聲:“蕭九君?你改了名字又何如,那也抹不去你出身於燕家,身體裏流著燕家血脈的事實!你這個魔鬼,禽獸,掌門是你生父,夫人是你生母,你怎麼下得去手!”
蕭九君一揚手,甩開了阿薑,冷笑:“燕家的人?這些年,燕家不是隻有一個兒子,燕青臨不是隻有燕長華一個兒子嗎?你們燕家所謂的二公子,早就死了,不是嗎?”
阿薑的後腦撞到了岩石上,當即頭破血流。
她卻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口,扶著岩石站穩,歇斯底裏地瞪著蕭九君:“你果然還記恨著夫人和掌門,當初他們把你送走,不也是沒辦法呢?”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再說了,你不也好生活到了現在?”
蕭九君緊緊攥著手心裏的玉鎖,隱在陰影裏的臉揚起,目光漠然道:“嗬,為了自己活命,把年紀五歲的我,送給江湖人臭名昭著的要瘋子試藥,我居然還能活到現在,真是命大!”
“當初離開虛雲山的時候,我就發過誓,這輩子,與燕家的所有人再也沒有半分關係,他們的死活,我為什麼要在乎?你說我記恨往事,存心陷害你們夫人和燕青臨,還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若非又回了虛雲山,本公子早就不記得世上還有這麼一家姓燕的人了。恨?本公子要操心的事情多的很,沒有多餘的感情分給你們燕家。”
或許當年他是恨過的,但是後來,他覺得恨這種感情,放在燕家人身上都是多餘。
恨,說明還在乎。
但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