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周六晚和吳家印的飯局定在陽明山的圓山飯店。吳家印和文啟閑聊撐著時間,文啟看了表,正要開始向映棠囑咐些什麼的時候,外頭來了人,附在文啟身旁小聲道:“林少的底下人剛傳了話來,說林少就在樓下的另外一個飯局裏,馬上就來。”文啟點頭示意知道了。來人退了下去,映棠低聲道:“我下去找他?”不等文啟開口,立謙出現在門口的缺了一口的光影裏。他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勾著西裝,披在肩上,目光很是銳利地往屋裏掃了一圈。看到映棠時候,眼睛眯了起來。繼而向著文啟和吳家印的地方點了點頭。文啟和吳家印起身來迎他,他懶洋洋地開口道:“不好意思,被我幾個長官在樓下耗了好久。”又向吳家印伸手道:“吳先生,久仰大名。歡迎歡迎。”吳家印道笑臉相迎:“幸會幸會。一直都聽沈總談起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吳家印笑起來,臉頰的肥肉擠兌地眼睛都眯縫起來。映棠在心裏笑地翻江倒海,是兩個癟三都在對方身上看出了對方的流氓氣了嗎。一桌子人都站了起來。立謙看到給自己留著的空位,似是吃驚,道:“哦,你們也太給在下麵子了。這上座應該給吳先生留的才對的啊。”說著看向文啟。文啟道:“你就坐著吧,給你留著好久了。”吳家印幫腔道:“林兄,這位置你要是不坐,可就枉費我和沈兄的一番心意了啊。來來來,你坐你坐。”立謙一陣矯情之後,入了上座。和吳家印的大都是場麵上的客套話,兩個氣質相投的人,似乎不用怎麼破冰就能熱絡起來。立謙和文啟兩人卻訕訕然,各自不言語。期間有回吳家印去了洗手間,好久不見回來。立謙側臉偏向文啟道:“前陣子那個事情搞定了嗎。”文啟道:“現在海山和晴柔在處理。”立謙皺眉,道:“是什麼來頭?我認識嗎?”文啟搖頭:“老百姓而已。是我爸以前的手下人挑起來的。”立謙疑惑,“那這麼折騰幹什麼?直接找人做掉不是省事?”文啟緩緩道:“弱質女流,受人蠱惑,財迷心竅而已,罪不至死。”立謙笑笑,抿下一口酒,不再多言。

晚宴結束的時候,立謙胸口發悶,抓起映棠的手,道,“我送你回家。”立謙一鑽進車子,臉色立馬就變了,皺著眉,壓低了聲,道:“以後少把自己和這檔子事情攪在一起。”映棠沉默。立謙回轉頭看著她,道:“你不會不知道吳家印倒買倒賣軍火的吧。現在局勢這麼緊張,他要往我們這賣那些玩意,他這是什麼人?”“大概可能是給俄羅斯和以色列那邊牽線吧,賺點中介費吧。”映棠嘟噥著,“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林立謙橫了一眼掃過,帶著怒氣道:“別說現在這劍拔弩張的情勢,就算以前相安無事的時候,也沒見誰腦袋進水到敵方陣營裏去買家夥。”“他們是商人,圖利而已。不幫他們搞定這事情,沈氏在上海的生意難做下去。大陸的工廠運轉不起來,沈氏就真的的起不來了。”映棠一聽立謙的口氣,慌了神,六神無主,低了嗓門,戚戚地哀求,聲線無比婉柔。立謙不耐煩地哼出聲來,“說的好像是你自己家的事情一樣。沈家的事情,比你自己的都上心。”轉頭,直直盯著映棠看了好久,他似要看穿她眼底兩潭春水,那樣無助地蕩漾在他心頭。映棠仰頭迎上他黑漆的雙瞳,一瞬間,不詳的預感溢上心頭,她想完了,會不會幫了倒忙。良久,立謙壓低聲,緩緩道:“現在不比以前,綠營上台,老周那隻是台麵上的,暗地裏分分秒秒盯著軍隊,進去了好幾個了,消息被封鎖,沒有報出來而已。”映棠機靈,趕忙接道:“你不會有事吧。”立謙嘴角一邊翹起來,道:“你關心我?”映棠連連點頭,“我擔心。”立謙不言語,降下車窗,對著站在幾米之外的華生,勾了勾食指頭。林映棠覺得身旁的人有一股蓄勢待發的怨氣,一路都不敢再開口言語。到了她自己家,道了謝,低頭尋安全帶的扣子,立謙開口道,“上班就是上班,這些交際場上的事情你以後給我少參合。你不要臉我還要臉。”林映棠莫名其妙,一想文啟還有事求他,忍著一言不發,隻想等著趕緊開了車門,溜之大吉。車外透進來的光打在林立謙高挺的鼻梁上,他皺了眉,吼道:“你他媽的聽到了沒!”林映棠被突如其來的一吼嚇地整個人顫了一顫,連忙道:“知道了知道了。”一溜煙,趕緊下車。一路小跑到門前,急急忙忙找了鑰匙,哆嗦著開了門,啪地一聲趕緊關門。她為自己的這一趟遊說窘迫至極。晚上回去躺在床上輾轉琢磨,算來算去,怪自己當初就不該跑去文啟那裏鬧脾氣。要不是文啟對立謙動手在先,現在也不至於拉自己出來找立謙出麵幫忙。但是又算漏了立謙心底的間隙。立謙最後的態度,實在不是好的兆頭。吳家的事情該怎麼辦?想著想著,終究也是睡著了。夢見大冬天,文啟抱著吉他在街頭彈唱賣藝,她自己在街頭對麵一籮筐的火柴簽,煞是辛酸地看著他。醒過來,意識開始清醒的時候,對著自己的杞人憂天不經莞爾。一看表,四點多的光景,輾轉反複卻再也睡不下了,自己對文啟的態度,是不是真的太過了?立謙早就心知肚明了吧?那今後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