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時短時長,時精彩時平淡,又到了這一年中秋。
每年此時,艾離都會回到昆侖,回到那個冰雪連天卻有著別樣溫暖的所在。今年也不例外,離昆侖隻有一天的路程了,她的心中滿是歸家的喜悅,卻在小城裏看到憂愁的一幕。
街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正坐在門前捶胸頓足的大哭。幾名婦人站在她的身旁,同她一起落淚。
艾離上前問道:“婆婆,這裏發生了何事?”
老婆婆抬起淚眼看去,立於麵前的是位勁裝打扮的女子。她鳳目劍眉,鼻梁秀挺,朱唇微抿,好一位英氣逼人而又不失美豔的姑娘。
老婆婆擦了擦淚水,抽泣著說道:“我家那小孫女……”一語未完,竟又泣不成聲。
“唉,可憐哪。她的小孫女昨晚上被采花賊擄走了!”旁邊一名高個婦人快嘴代她說道。
“竟有此事!你們可曾報官?”艾離聽後,不禁蛾眉豎起。
高個婦人搖頭歎道:“那采花賊武功高強,捕快們也拿他毫無辦法。據說他已接連擄走了三位姑娘,弄得現在家家自危。”
她話未說完,老婆婆的哭聲陡然加大。旁邊幾位婦人也是一臉愁雲。
艾離默立片刻,轉身離去。
……
靜夜,殘月如鉤,天上隻有幾顆寥寂的星星。街道上霧蒙蒙的,二十步外便無法辨物。
一聲驚叫自城西一處大宅內響起,“采花賊擄走了小姐,快來人啊!”
宅內立時自亂作一團,燈火紛紛燃起,人聲驚呼不斷。一道黑影如山貓般輕巧地自高牆躥出,肩上還扛有一人。
街道上鑼聲大作,一群捕快聞風而至。不過月餘,此賊已連做三案,小城裏的捕快們全都憋著一股子怒氣,誓要將這色膽包天的淫賊擒拿歸案!
豈料采花賊身輕如燕,仗著輕功高明,渾不把追在身後的捕快們放在眼裏。隻見他飛簷走壁,腳下一路不停,雖然肩上扛了個活人,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速度。不過奔出數條街道,他便將一群捕快拋至不見蹤影。
采花賊正自洋洋得意,忽覺身後似還追有一人。他回頭一看,不由得如癡如醉。
追趕他的是一名女子,距他約有十數步之遙。她黑眸如星,紅唇若丹,一雙鳳目看人時不怒自威,在此霧濃星暗之夜,仿若明月般動人心弦。
此女竟比他剛掠來的城西美人還要美上三分!采花賊立時春心蕩漾,心癢難當。
勁裝女子見他如此模樣,眼中流露出厭惡之色,目中帶煞地瞪他一眼。
這一眼直把采花賊的魂給瞪沒了。在他眼裏,這一眼好比情人間的嬌嗔,含有柔情萬種,令他整個人都酥了大半。
不過他並未停下腳步,而是暗自思忖:此女竟能跟上自己,可比城內捕快要強上不少。但她似乎已使盡全力,可見與己相比還是大大的不如。他眼珠一轉,有了計量。
他保持速度穿街越巷,翻過城牆,勁裝女子果然越追越慢。跑至荒郊,來到一處僻靜的木屋外,采花賊不禁麵帶淫笑。
此地隻有這處孤零零的木屋,距離最近人家也需走上半個時辰。這便是他千挑萬選的秘密藏嬌之所。
采花賊在屋外站定,自認瀟灑地轉身,“小生賀玉堂,敢問姑娘芳名?”
勁裝女子不答,俏生生地站在那裏,“原來你就是號稱浪行千裏的賀玉堂。你可知我平生最喜何事?”
賀玉堂一愣,隨即滿臉堆笑,“姑娘但有所求,小生必盡全力為姑娘辦下。”
“我最喜之事是……”勁裝女子從身後抽出一物,左右展開,竟成一柄長刀,“刀飲惡人血!”
那是一柄赤色長刀,血鋒長柄,豔紅的刀纓如火焰般搖曳。
望著麵前驕陽般的女子,賀玉堂忽然憶起一人,“莫非你是焰刀艾離?”他立時恍然大悟,恨聲說道:“原來你故意追不上我,便是為了讓我帶你來此。”
艾離輕蔑一笑,眼帶冰霜地向他逼近。
賀玉堂憶起傳聞,不由臉色慘白。
江湖傳聞,“焰刀”艾離一向嫉惡如仇,一把赤焰別離刀曾斬惡人無數。
他撥出腰間匕首,急中生智地將肩上的城西美人擋在胸前,厲聲喝道:“別過來!不然我可顧不得憐香惜玉,隻能辣手摧花了。”
艾離微怔,停下腳步。她將手中長刀橫起,一雙鳳目微微眯起,緊緊盯視著對手的動作。
賀玉堂躲在城西美人身後,陰陰地叫道:“把刀放在地上,退後二十步。”
艾離抿了抿紅唇。停了片刻,她緩緩向後退去,將長刀慢慢放在地上。
長刀落地,賀玉堂懸著心也一並落下。望著對麵女子一副不甘模樣,他不免得意笑道:“焰刀艾離,聽說你自詡遇惡即斬。隻可惜你的刀雖是一把斬人的好刀,但現在看來,救人之事你卻無能為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