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請息怒。”蒼石躬身而出,恭敬地說道:“當今天子,您的父皇尚且廣開言路,重用魏大夫等諫議官員,太子殿下實不應聽到幾句逆耳的言語,就發雷霆之怒,虛心納諫方不失為明君。”
稱心拉起李承乾的手勸道:“是呀,咱們打贏了不就行了,流血太多豈為不美。”
李承乾身後,一名十五歲的文弱少年也開口說道:“今日皇兄大獲全勝,就不要與江湖女子一般見識了吧。”他名叫李治,是李承乾同父異母的皇弟,平日喜與叔叔漢王李元昌和兄長李承乾來往,今日乃是受邀前來。
李承乾看了看眾人,吞下一口氣,發狠地說道:“他日我當上皇帝,便先廢了言官製度,有人膽敢規勸,立即誅殺!殺得數百人之後,看誰還敢多說廢話。”說完,他拂袖而去。
稱心立刻緊跟上他,臨去前轉頭對艾離深深一瞥。漢王、李治等人也隨之而去,蒼石自她麵前走過,卻連看也未看她一眼。
太子離去,場上的眾軍侍自然解散。漢王府軍侍退出校場,留下之人開始收拾殘局。
太子震怒之下,居然沒有責罰於她。馬玉山鬆了一口氣,走上前,道:“艾姑娘,你也太亂講話了。你可知伴君如伴虎?剛才隻要太子一聲令下,你的小命就沒了。”
“那又如何?”艾離並不在意,“真話總是要有人去說。一個人若是連真話都不敢說,還有何樂趣可言。”
馬玉山望著她,忽然明白那幾名自江湖來的軍侍為何會對她如此佩服,並稱之為女俠了。
因為贏得比陣,羅定遠等人拉著艾離一起去飲酒,卻見馬玉山也湊過來,要一同前去。
羅定遠略有不解,他不是自命出身高貴,一向瞧不起他們這些江湖來的軍侍嗎?
艾離推卻不過,被他們拉去營中喝酒。這一喝便喝到日落時分,眾人喝了個盡興而歸。
羅定遠見艾離似是不勝酒力,忙扶著她道:“艾女俠,我送你回去吧。”
艾離看他也喝得醉眼朦朧,笑道:“你還送我?別半道上你先倒下,還要我來管你。”說著,她推開了他的手。
馬玉山也道:“軍侍營與你住的地方還有不短的段距離,不如我找匹馬給你。”
艾離擺了擺手,“開玩笑,這點路還用騎馬,你也太小看我了。不用不用,省得還得給你送回來。”她揮手與眾人作別,獨自一人往客房方向走去。
走到半道,她酒力發作。她本就不擅飲酒,此次又被眾軍侍灌酒,剛才一直用內力壓著沒有發作,如今被夜風一吹,忽覺酒氣上湧,胃中不適。她到樹下一吐為快,又在路邊歇息了一會兒,這才覺得清醒了些許。
天色已晚,夜幕下閃爍著剛升起的星辰。她搖搖晃晃地起身,睜大眼睛辨認方向。嗯,剛才好像走錯路了,此處景色頗為陌生。她抬頭望向天上的星辰,查看方向。
突然,一道破空而來的風聲迎麵襲來。她雖不甚清醒,卻還是本能地低頭避過。
有意思!居然有人來刺殺我?正好今天還未曾好好活動過,就拿你來鬆鬆筋骨了。艾離嘴角抿起,抬頭向來人看去。
刺客一身黑衣,黑巾蒙麵。咦,可是他為何會是雙影,難不成他習得什麼奇特的輕功?艾離努力睜大眼睛,仔細辨認。
刺客再次舉刀襲來,艾離伸手向背後摸去,卻摸了空。糟糕!太子府中不讓帶刀,要不倒是名難得一遇的敵手。
這一分神,刺客再次攻來。她狼狽避過,險情迭出。
一道青灰色的影子擋在她的前麵。刺客刀落,來人舉臂相攔。
刺客暗道,居然敢用手臂來擋,看我不把你條胳膊砍下來!
刺客的刀狠力下斬,不偏不倚,正斬在來人舉起的手臂之上。隻聽“噠”的一聲,聲音並不大,卻不是砍中皮肉的聲音。
刺客微愣,隻見來人手掌一翻,從袖中亮出一把漆黑的短刀。短刀隻有尺許,刃與柄皆為黑色,不知是何材料製成,若不細看,幾乎難以辨認。
刺客方明,原來他是袖中藏此短刀,擋住了自己的攻擊。
“朋友,別擋道,此事與你無關。”刺客退開一步,看清了來人,青灰色的長袍,也是黑巾蒙麵。
青袍人冷哼一聲,“我偏管此事,你待如何?”語畢,墨刀一揮,他揉身向前。
刺客舉刀相迎,與青袍人鬥在了一處。
相鬥數招,刺客忽然驚慌地叫道:“原來是你!”
青袍人冷冷地道:“知道是我,你就別想活了。”
刺客已無戰意,使了個虛招,向暗中退去。
青袍人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正要追去,突然被人從後麵抱住。艾離的聲音隨之低低響起,“不要走,聶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