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早有一天會離開。
可一想到阿江走的時候，他們家笑笑這個傻丫頭肯定會傷心欲絕，他這把老骨頭便心疼的不得了。
他雖然窮，可從來都是把最好的留給笑笑這個丫頭。
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吃苦。
更舍不得留她一個人在這孤苦無依的人世間。
“爺爺，我不許你這麼說，你不要這麼說，你會沒事的，你肯定會沒事的。小鬼頭，快，快叫人騎車來，我要帶爺爺去鎮上，快啊。”
小鬼頭跪在旁邊，低頭小聲抽泣，“笑笑姐，爺爺他……”
已經沒必要送醫院。
都已經隻剩下一口氣了。
“爺爺，你不能有事，我不許你有事，我們說好了的，你要長命百歲，你還要幫我帶孫子的，你別想就這麼一走了之，我不許。
我不許你走，你走了我怎麼辦？爺爺，你讓我一個人怎麼辦啊。”
笑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恨不得用自己餘生的壽命換爺爺的安康長壽。
如果可以。
她願意啊，她真的願意。
“乖孩子，別哭，聽爺爺說。”
笑笑連連點頭，“爺爺，你說，我聽著，我都聽著。”
爺爺轉頭看向厲戰南，厲戰南的眼底也泛著淺淺的紅，他向來喜怒不顯於行，紅了眼眶便證明他心裏是真的難過了。
“阿江……”
“爺爺，我在。”
“爺爺今天，今天拜托你一件事情，你就看在爺爺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一定要答應爺爺。”
“好。”
爺爺目光心疼的落在哭的肝腸寸斷的笑笑臉上，“爺爺這一輩子，無兒無女，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女，她就是爺爺一生所有的牽絆。
爺爺今天把她交給你，你替爺爺好好照顧她，好嗎？”
厲戰南點頭，“好。”
“男人一諾千金，你答應爺爺，往後無論你是貧窮還是富貴，無論你是什麼身份，你都要對笑笑不離不棄，一輩子保護她，嗬護她，照顧她。
不能拋下她。”
笑笑抓住爺爺的手，哭的不能自已，“爺爺，你別說了，你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求求你，不要說了好不好。”
這種托孤的話，讓她很心慌。
她不想聽。
她要爺爺好好的活著。
“阿江，你發誓，對著爺爺發誓。”
厲戰南跪在爺爺跟前，鄭重的舉起手，“我發誓，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的照顧笑笑，保護她，不讓她再受一點點欺負。”
“好。”
爺爺鬆了一口氣，他握了握笑笑的手，“把你交給阿江，爺爺就能放心的去了。”
笑笑不停的搖頭。
“不要，我不要聽這些話，爺爺，你不會有事的。爺爺，你醒醒，你醒醒啊。”
“爺爺——”
“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好不好，你別睡，你別閉上眼睛，你睜開眼睛看一看我，你看一看笑笑啊爺爺。”
“你不要嚇我，好嗎？”
“爺爺，你醒醒，別睡。笑笑帶你回家好不好，爺爺……爺爺……”
“笑笑姐。”小鬼頭輕輕的拉了拉笑笑，“爺爺已經去了，你，你節哀。”
“不！！！”
笑笑掀開小鬼頭的手，“我不信，爺爺今天下午還好好的，他身體健康的很，他不會有事的，我要帶爺爺去醫院，你們讓開，我要帶他去醫院。”
她淚眼迷蒙的去抱地上滿身是血的爺爺，不停的扯著他的身體，拍著他的臉。
“爺爺，起來，我不哭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我保證不哭了。”
“笑笑。”
厲戰南抓住她的胳膊，“你冷靜一點，爺爺已經沒了！”
笑笑忽然怔在原地，傻傻的看著厲戰南，“沒了？”
“爺爺沒了？”
她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就像是一個壞了的機器，沒有任何意識的重複著。
忽然。
她發了瘋似的往道路的盡頭跑去，“是他們，都是因為他們，是他們害死了爺爺，我要去給爺爺報仇，我要殺了他們。”
厲戰南衝過去，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帶進懷裏。
溫柔的拍了拍她的頭，“好了。”
就這兩個字就仿佛是有種神奇的魔力一樣，讓笑笑瞬間平靜下來，她在厲戰南懷中瑟瑟發抖，“阿江哥，我怕，我好怕。”
厲戰南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目光看著遠處起伏的山丘。
輕聲安慰道：“別怕，有我在。”
“阿江哥，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嗎？你真的會一輩子照顧我嗎？就像爺爺那樣。”
厲戰南點頭，“會的。我會代替爺爺照顧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