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兒在方芷悅耳邊快速地提醒道:“姑娘可要謹記夫人的叮囑,萬事多忍耐。”

又是忍耐。方芷悅雙手緊緊一握拳,默不作聲。

“才弟非要來看姐姐,我拉都拉不住呢。”話音剛落,體態豐盈的芸枝牽著年僅五歲的幼弟德才直闖了進屋。隨其後跟著的四個嬤嬤以及兩名丫鬟進屋後向方芷悅草草行了一禮,便候在了一旁。

芸枝一進門便死死盯著了方芷悅的臉,柔聲說道:“姐姐受傷多日不出院門,我與才弟甚是擔憂,總得要看到姐姐無恙才能放心。”

方芷悅淡定一笑,道:“哪兒聽來的閑言閑語?我近日不過是靜心練字,不想被打擾罷了。”看了一進屋就到處亂摸的德才,她冷冷地繼續說道:“我這裏地方狹窄,你們還是外頭玩去吧。”方芸枝也就罷了,可這個庶弟是父親的心頭寶,若然在她屋裏磕著碰著了,怕是連帶母親也要受罪。

“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了好幾天呢。”芸枝擺出一副擔憂的表情說道:“外頭都說姐姐是狐妖,手一揮就將臉上的傷給治好了,現在聖上都派人來抓姐姐你去砍頭呢。”

“也不知外頭好端端的怎麼會說我受傷了。”方芷悅冷冷說道:“若我真是狐妖,你與才弟怎麼還會存於世上?”

聽了這話,芸枝臉色一沉,給身旁的嬤嬤眨了眨眼。

兩名嬤嬤出了房門到外頭把風,芸枝也就懶得裝友好了,直說道:“可惜啊,快要不存於世上的不是我們姐弟,而是你!”

見方芷悅臉色不對,芸枝更為得意了,嬌笑著說道:“把那藥膏交出來吧,你死了之後我可以考慮留你母親一條賤命。”

藥膏?方芷悅輕蹙眉頭,思索著方芸枝的話,並無答話。

“裝傻充愣也是無用的。”方芸枝手指一掃,將桌麵上的小茶杯撥落到地上,破碎聲響起後,她滿意地一笑:“文哥哥可是親眼看著你受傷的,你就別想瞞了。”

方芷悅微微一怔,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方芸枝。

方芸枝此時更加得意了,她單手叉腰,挺直了豐盈的身軀,道:“當時可真把他給嚇壞了,他一臉驚慌地躲在我的懷中,說不要娶一個妖怪的時候,身體一直在發抖呢。我可是廢了好些唇舌才安撫好他的。”

一時之間,方芷悅也不知道作何反應才好。自從德才出生,不僅姨娘風光無限,就連這個庶妹也是事事壓過自己一頭。府中定期購置的布料首飾總是芸枝先挑,父親每回出外經商回來也總是一大箱子抬進姨娘屋中後次日才讓人給母親和她送來幾支平平無奇的珠釵。

這些年來,搶了她這個嫡女應有的待遇也就罷了,如今還得搶她從小定下的未婚夫婿嗎?

“聖上是明君,豈是你們胡言亂語就會相信的?到時還我清白,文哥哥自然不會再誤解。”方芷悅冷硬地說著,自覺一口悶氣堵在胸腔。

方芸枝忽然嬌笑:“你就死心吧,這大好的機會我豈會給你留後路?陳老爺現在已是堅信不疑,放棄升官的好機會就隻求聖上下旨退婚呢,不然你以為聖上為何會知道此事。你若然識相的話就將那藥交出來,你死後我最多將你母親趕出府中,不然的話,哼。”

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在心中理了一遍,方芷悅怒極反而平靜了下來,反問道:“你要什麼藥?”

“自然是你受傷後塗抹的藥。”方芸枝目中閃著貪婪的亮光,說道:“我娘早就從父親口中得知,家中發家致富全賴夫人記憶中的兩組藥方;且當年夫人身上帶著的藥膏均有奇效,即使解不出個中成分,可稀釋後依舊能賣個好價錢。”

她再次打量了方芷悅的臉蛋兒一眼,說:“沒想到夫人也不太笨,居然也懂得留下一些,可惜,卻成了害死你的緣由。趕緊交出來吧,那藥膏與你無緣。”

“讓我考慮考慮。”方芷悅緩緩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若不是芸枝此時自覺大局已定,將事情說了出來,她還真不知情,這些事情母親從未說過。

“哈哈,考慮?聖上的人馬最遲兩日就會抵達,哪還容得你多作考慮。”方芸枝伸手將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項鏈用力一扯,顆顆圓潤的珠兒掉到地上,四處散落。她揚聲道:“這可是我最喜歡的項鏈,你們還不趕緊幫我把珠子撿回來?”

屋中的幾名婆子丫鬟立刻應聲,在屋子中到處翻了起來。

“豈有此理。”方芷悅一個彈起,卻被一雙有力的手壓坐回凳子上。她回頭怒瞪書兒:“放開我。”

“請姑娘恕罪。”書兒手勁並無減輕:“姑娘可曾記得上回你打了芸枝姑娘後有什麼下場?”

“我便是抄佛經抄斷手我也得痛打她一頓,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