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封玄月縣主的公文自京城發出,各家閨女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世家閨秀暗自咬牙,區區一個平民竟然也能得到比她們還高的地位,叫人如何不嫉妒?平民家中碧玉多是羨慕,恨不得下一個能得到封賞的就是自己,縣主啊,雖然不是什麼高階的誥命,但起碼也是一縣之主,日後縣裏月月有稅收,衣食無憂。

有聖上下旨作證,眾官為求玹王妃之位有人落座,紛紛追捧。現在禕國上下人人皆知方家嫡女並非精怪,並且知書識禮被封為縣主。

方家附近鄰居路過其府門前都少不得嘲笑一番。

方家大廳之上,方老太爺正大發雷霆。

“你們當初怎麼說的?現在怎麼都不吭聲了。”方老太爺將桌麵拍得砰砰作響:“什麼累及方家,什麼來路不明?芷悅現在是縣主了,若不是你們當初吵著鬧著要趕人走,現在咱們方家就光宗耀祖了。”

何氏撇了撇嘴,嘀咕道:“我們說是那個女人來路不明,可沒說芷悅,還不是爹你貪圖那半瓶藥粉才讓她自立門戶。”

“現在是將責任推到我身上來了?”方老太爺繃著臉,怒目直視何氏。

何氏泱泱地低下了頭,不再說話,心中暗罵:你不也是將責任推我們身上了。

見眾人不吭聲,方老太爺飲了一大口茶,才平息了一些怒意。他沉聲道:“大郎,你怎麼說也是芷悅的生父,尋著了人勸上幾句,把她帶回方家。”

“現在她已經是縣主了,怕是不會回來了吧?”大郎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回想這大女兒小時候就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不像芸枝那般會撒嬌討好自己,所以漸漸地他就不怎麼理會這個女兒。如今說是將人領回來,怕是不會那麼容易。

方老太爺用力拍了一下大郎的頭,說:“就算她不回來你也是她生父,孝敬生父是她應該做的,何況咱們方家養育她多年,難道不該回報嗎?”

方大郎摸了摸疼痛處,咧嘴而笑:“有理。”

“當然了,我是你爹。”方老太爺清了清嗓子,剛好看到一旁站著的鍾姨娘,便問道:“陳家那邊怎麼說?”

鍾姨娘一聽便變了臉色,幽幽地說道:“陳家那邊不肯認。”

“怎能如此?現在外頭人人皆知他陳高文與咱們芸枝有了私情,應該趕緊過來提親才是。”

“我找人去暗言了幾句,那邊卻撇得幹幹淨淨的。”鍾姨娘低聲哭了起來:“他陳家好歹也是當官的,要是硬不承認,咱們也奈他不可呀。”

“不行,得想個辦法。”

方老夫人整整衣衫,悄悄對鍾姨娘眨了眨眼,悶聲悶氣地說:“辦法咱們來想,現在外麵風言風語的,就讓芸枝跟大郎一起去吧,躲一下風頭也是好的。”

“是啊是啊,芸枝跟芷悅談得來,跟著去說不定能幫得上忙。”鍾姨娘接過話。

老太爺想了想,點頭答應。

一頓飯吃得不甚愉快,飯後鍾姨娘借機陪老夫人散步消食。

兩人走在院中,鍾姨娘小聲道:“老夫人為何要讓芸枝跟去?現在應該是盡快逼陳家提親才是。”

“急什麼。”老夫人輕拍她的手,頗有深意地說道:“大郎一個大男人,有些事情不好做。”

鍾姨娘一聽,立刻心領神會,笑著恭維道:“還是老夫人想得透徹。”

……

方芷悅一心想著,隻要不被玹親王認出,那麼自己就安全了。但安全起見,還是走了與封地相反的方向。

不得不說縣主的身份對於各地通行非常好用,但是每到一處,當地官員就立刻前來接待,這讓方芷悅省下不少費用的同時又有點憂心。畢竟她現在想要隱藏行蹤,所以最後決定不再出示身份。

以平民身份同行,就需要繳納通行費,這讓本來就缺銀兩的幾人雪上加霜。盤算了一下,現在離開京城已五六日路程,盡管她想再走遠些,可是越往外,恐怕生意就不太好做了。

最終,方芷悅在顓城十裏外選了一個小村莊,在村長那買了一塊帶房子的地兒。房子比起方家自然是小了許多,但圍有一個小院,兩室一廳外加一個廚房,空間雖小,但也很好了。美中不足的是,這個房子實在是破漏。

“母親,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點兒都不委屈。”汪氏繞了一圈回來,柔柔地笑著道:“廚房瓦頂的破洞不大,修一下就行;牆上那一點兒裂縫可以不用理會,就是這門窗怎麼也得修一修。這兩日夜裏先輪著守夜,我繡些絲帕到城裏賣些銀兩便請鄰居來修一下。”

雖是在一家破屋裏,可汪氏卻感到很是歡喜。當初在方家住得極好,但每日去老夫人那請安總要被刁難,不是站上一兩個時辰伺候老夫人洗漱用膳,就是替老夫人抄上一兩個時辰的佛經。

然而這還是次要的,最讓她難受的是鍾姨娘。

“母親,想什麼呢?”

“啊,沒什麼。”

方芷悅自然知道母親想到了以往的事情,為了讓母親不多思,想了想,問:“母親可知道玹親王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