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已經修建好,破洞裂縫已不複見。方芷悅給了村長銀兩在院子旁多劃了一小塊地兒,建了一間小屋給虎子居住,好讓他能看守院子之餘不用再往山上奔走。
一家人搬回了自己的屋子中,此刻可算是真真正正的安定下來。
虎子從山上帶了好些山楂果回來,眾人嚐著酸酸甜甜甚是喜歡。方芷悅幹脆就采了山楂回來做醬,試驗了一壇,發現味道很是可口。
“這山楂醬我也曾做過。”汪氏笑著嚐了一口,忽然眼前一亮讚不絕口,她慈笑著撫摸方芷悅的臉,很是欣慰地說:“我的閨女兒長大了,母親很高興。”
見母親盈盈的目光,方芷悅好笑道:“母親何以如此感慨?”
“因為驚喜。”汪氏將方芷悅抱在懷中,聲音有點兒沙啞:“蒼天還是有眼的,它沒有帶走我所有的希望。”
感受到脖子上滴落的淚水,方芷悅覺得母親這哭泣來得莫名其妙,她輕拍汪氏的背安撫道:“母親有什麼願望,不妨說與女兒一聽。”
汪氏自知失態,她收起眼淚,柔柔說道:“母親隻願你能好好活著。”
“母親你這是怎麼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方芷悅失笑,轉念一想,莫非母親還擔憂鍾姨娘的加害?
她輕聲道:“我們已經和方家再無瓜葛了,母親不要再回想那些不好的事兒。”
“好好好,母親不想了。”汪氏再次緊抱著方芷悅,目光停留桌上在那碗山楂醬上。
……
高掌櫃前派人前來取貨之時,方芷悅附送了一小壇山楂醬。幾日之後,高掌櫃親自帶著自家廚子和著銀兩來了一趟,除了要訂山楂醬外,還拿出了一袋番椒。
廚子滿臉愁容地說道:“這番椒是咱們東家從海上商隊那以高價買來的。你別看它小小的個頭,那味兒可是辛辣灼口;我曾用來做過菜,味兒吃著辣口,但回頭你還想再嚐上一回。
他摸了摸圓滾的肚子,又道:“但是用得少,味兒不突出,浪費了這麼名貴的食材;用得多了,很多人也吃不來這口味兒。我曾用它跟姑娘的肉醬一同煮過,味道倒還可以,但總覺欠缺。還請姑娘出手琢磨琢磨。”
“請姑娘務必要著手研製這番椒醬,若研製出好醬來,在下必定重酬。”高掌櫃笑容可恭地說著。
盛意樓用了一開始買回去的半缸肉醬做了醬包售賣,購買的人絡繹不絕,出高價搶購的都有。
顓城多有達官貴人路經,很快就將名聲傳到了京城去了,連京城的人也派人來預定購買,現在醬包的盈利比飯菜還要高。東家趁著這勢頭開了多家分店,並且購入了番椒,打算一舉提升盛意樓的名聲。
這番椒的菜式一推出,不少人都到店裏頭嚐鮮,可惜受眾不多。這食材昂貴得很,又入了這麼一大批,若是放壞了可就完了。當收到方芷悅的山楂醬時,他立刻就想到了要將這番椒做成醬料,若然醬料研製成功,那麼盛意樓必定能穩坐顓城第一樓的位置。
光是想想到時領頭功的他會有多少分紅,他就笑得合不上嘴。
方芷悅玉指取起一隻通紅的番椒,放在嘴上輕輕咬下那尾部尖兒。剛咀嚼兩下,唇與舌已感到嗆辣的味道,她立刻取過絲帕吐出,緊了眉頭。
說好了著手研製卻不保證一定成功。送走高掌櫃後,方芷悅便到幽穀翻了那邊的醬料書,但裏頭並無記載,於是乎喚來了琴兒研究起這番椒來,甚至晚飯也用各種材料混合煮了好幾樣。最終想到廚子說與肉醬的結合,再加上琴兒的試驗下,定了一個新的醬方子。
將外頭買來的豆醬放入番椒,再放進剁碎的蒜頭和豬肉一同熬煮。肉味兒吸收了番椒的辣味,又帶著蒜的香味,讓人唇齒留香。
“這番椒太嗆了,少放一點兒。”方芷悅又嚐了一點,道:“下回高掌櫃的人來,可別說已經做好了醬。”
“為什麼?”琴兒不解地問道:“我們這番椒醬不賣給高掌櫃嗎?”
“賣,但不是現在。”方芷悅揉了揉站酸了的腰,緩緩道:“我們時間拖久一些,證明這醬料研製得艱難,到時便可以多賣些銀兩。”
琴兒一聽,立刻滿臉崇拜:“姑娘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子。”
……
夜靜如水,淡淡的月色灑在方芷悅白皙的麵容之上,仿佛給她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淡黃色胭脂。
忙碌了一天的她趴在窗台上凝視著漫天星空。
這些天她多次在幽穀裏尋找,可也再沒看到那孩子的蹤影,仿佛那孩子從沒出現過一般。母親與王大山的事情時間對應不上,地點也對應不上,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冥冥中有些什麼蹊蹺,卻又無法得到答案。
兩個都是失去記憶的人,即便問,也問不出個所然來。
她長歎一聲,習慣性地摸了下耳珠,將所有事情再腦中細細過了一遍,依舊想不出個所然來。
正待回床休息之際,忽然聽到外頭重重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