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難控, 童嬤嬤心中著急,又不敢鞭打太過,生怕會顛著了方芷悅, 所以這馬車也算是走得不急不慢的。
路上經過一些醫館, 裏頭的郎中欲上前替方芷悅診症都被童嬤嬤喝止了, 誰知道這裏頭有沒有太後的人呢?
也不知兩旁的人是真擔心還是假擔心, 反正現在童嬤嬤的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不軌的企圖。
方芷悅從幽穀中出來, 額上已布滿了密汗,她清楚地感受到羊水已破出, 孩子準備要降生了。
“我的孩兒, 再等一下下。”她輕輕地摸著自個兒的肚子,喃喃說道。
看著身旁一聲聲一道道的問候, 也有一些婦人和郎中即便挨著鞭子也想要靠近,她心中不忍,喊道:“不要再靠近了。”
“王妃, 小人醫術尚算不錯, 還請讓小人替你把一下脈吧。”
“王妃,民婦當了產婆很多年了, 讓民婦給你看一下, 你這樣顛簸很危險的。”
“王妃……”
月滿圓每日都會發放一部分的飯菜給有需要的人,即使當初全國都以為王爺王妃仙逝,但是月滿圓的總掌櫃發話,說月滿圓的依舊會發放飯菜, 因為這個是王妃吩咐的,他們會一直照辦,直至月滿圓關門的一天。
方氏一族也一直堅守著方芷悅說要幫助他人的話語,對一些貧困的村落送去不少種子食材。就是方氏族人當了官,也同樣愛民如子,聲聲說道是王妃的命令,他們會公正對待每一個人。
這次王妃回來之後,開的醫館,也給窮人免費看病取藥,多少人就因此撿回了性命,每到時節,王府門外總會堆上一大堆的農作物,都是那些受惠的人對他們的王妃表示的謝意。
此時見著了王妃這般狀況,如何讓他們不擔心?
他們不理解為何王妃不就近求醫,所以也就隻能憑著自己的本意上前去,即便受到阻攔,也要確定他們敬愛的王妃是否能支撐到王府。
方芷悅見狀,忍著難受深呼吸了一口氣,想再次喊話,卻被童嬤嬤打斷。
童嬤嬤說道:“王妃,你得留著力氣,不能再喊話了,待會兒要是沒力氣生產可就麻煩了。”
方芷悅轉念一想,覺得童嬤嬤說得有理,她輕輕撫摸著肚皮,對童嬤嬤說:“你跟他們說,讓他們幫我找出推我下樓的凶手,不要再靠近。”
這法子好啊。
童嬤嬤立刻運起內力喊道:“剛才丁家小妾羅婉兒約我家王妃相聚,說要以當初為王妃幫腔的人情換取月滿樓每月一般的盈利,王妃不肯,離去下樓時就被人推了下去。當時元家姑娘也在場,她就在王妃的身後,還請各位真心想要幫助王妃的人替王妃找出凶手,交於宗正府。此時也不知是否還有幫凶會傷害王妃,還請各位自覺退離王妃五步以外,以免被他人當槍使。”
眾人聽在耳中,這才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當即分工合作,開路的開路,回頭尋罪人的尋罪人。
那個將王妃推下樓梯的人,定要尋出來千刀萬剮才能泄恨。
童嬤嬤這個話裏也是藏了玄機,她說了兩個人名,但並沒說她們是凶手,然而在眾人心中,這兩個人就如同凶手無異了。
如此大的陣仗,宗正府的人即便想著這兩個嫌疑人物都是有來頭的想要偷偷處理也無法,隻好跟上人群,希望能趕得上阻止這些民眾動用私刑。
……
皇宮之中。
太後靠在軟墊上,細細地品著茶,見宏禦帝過來,便招呼他坐下,道:“這新茶香氣不錯,聖上嚐嚐看。”
宏禦帝眉目間帶著笑意,接過內監奉上的茶,慢慢地品了一口,說:“的確不錯。”
說罷,他擺了擺手,將所有的侍從都使了出去。
“聖上與儷國的使臣都商議完畢了?”太後笑著說道:“待禁地那邊的人回來,我就讓他們去將呂將軍和那幾個頑固不化的老臣子給解決掉,到時你就安心等著接掌儷國吧。”
“朕自然是會接掌儷國的。”宏禦帝微微一笑,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這茶盞上那熟悉的花紋,其顏色豔麗無比,是太後一直喜愛使用的茶具。他記得,在他小時候,太後就一直用著這樣花紋的茶具。童年時還以為是太後喜歡豔麗的東西,也就是今日才得知,這種花紋是儷國宮中獨有,為帝君所用,他人不得仿照製造。
也就是儷國帝君專用,所以外人不曾得知。
宏禦帝放下了茶盞,似是好不經意地說道:“今日來的使臣裏頭有個頭發蒼白的老頭子,臉上有個疤痕,仔細瞧著竟然與朕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他來了?”太後一聲驚呼,眉目間可見的喜意,道:“這次來的使臣都是那邊忠心的臣子,聖上可得好酒好菜伺候著,日後他們可得給你盡忠的,萬不可虧待了。”
“當然。”宏禦帝臉色不變淡淡說道:“朕已命人好酒好菜送他們上路了。”
太後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什麼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