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先踏進房門,側過身淡漠地看著這位小巫師,對方身上的因果糾纏愈發密集,鋪天蓋地的陰謀羅網籠罩著哈利波特,像是蛛網之中,被蛛絲團團包裹的蠅蟲。
這些因果糾纏的來源,大致可以分為數道。
位於霍格沃茨魔法學院的強大白巫師,鄧布利多;
從地獄深處亡者歸來的黑魔王,伏地魔;
那位曾與李昂見過一麵、現如今盤踞在法師塔中的古一;
位於威斯敏斯特聖彼得牧師團教堂的某位聖職者;
位於大英帝國議會大廈內部的某位未知存在;
以上這些人,可以看做是倫敦城舞台上的棋手,共同圍繞著異域神明的偉大計劃打轉。
誰是敵人?誰是友軍?誰心懷鬼胎,誰又值得信賴?
狹窄的棋盤上,局勢波詭雲譎,而李昂現在所能動用的,僅僅是這枚名為“哈利波特”的棋子罷了。
在恒定隱身咒語的加持之下,巫師哈利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家人”。
往昔對他拳腳相加的表哥達力癱在床上,鼻青臉腫,雙腿綁了數層紗布,粗短胳膊還用骨折吊帶綁著。
那位一直把他當成累贅的弗農姨夫,其麵容更是淒慘,被難民鋼管砸得皮開肉綻,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
十數年來,德思禮一家對哈利波特,一直實施著冷暴力與鄙夷歧視,逼迫他住在狹窄櫥櫃、閣樓,穿著跟窗簾布一般的舊衣裳,達力表哥更是和他的同伴一起,從小就對哈利進行霸淩。
哈利不得不承認,他在某一瞬間,於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絲竊喜與幸災樂禍。
但旋即,他看向了旁邊病床的佩妮姨媽。
這位瘦削的女人是自己母親的妹妹,和自己擁有最深的血緣紐帶。
她就這麼躺在床上,雙眼因為腫痛而眯成一道縫隙,處處皮膚都呈現出觸目驚心的青紫色那是中東難民留下的鐵棍重擊傷痕。
這絲竊喜很快被同理心帶來的哀傷同情淹沒,在這種扭曲的家庭氛圍中成長起來的哈利並沒有成為反社會者,恰恰相反,他的內心依舊柔軟溫和。
哈利不由自主地躬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將姨媽額前那觸碰到創傷的發絲撩起,凝望著這位他曾經恨過怨過的血親。
他根本無法想象在數小時之前,這個女人所遭遇到的絕望。
佩妮姨媽模模糊糊地將眼睛睜開一道縫,喉嚨裏發出沙啞含糊的“嗚嗚”聲響,病房一側的護士急忙趕來查看,讓哈利波特不得不慌忙後退。
李昂看著哈利臉上失魂落魄的表情,淡漠說道:“知道鄧布利多為什麼要派小天狼星急匆匆地趕來接你麼?”
哈利意識到了什麼,沉默不語。
“因為那位英國乃至歐洲巫師界最強大的白巫師、霍格沃茨的校長、最值得信賴的老者,擔心你,哈利波特在知道家人遇害之後,會衝動憤怒,而犯下殺戮之罪。”
李昂的語氣極為平靜,但哈利波特卻能清晰地品味到其中的戲謔,
“他把你當成需要嚴加看管的看門狗,一柄需要藏在劍鞘中的利劍,在正麵遇上那位黑魔王、達成預言宿命之前,哈利波特不能變得嗜殺邪惡。”
“不是這樣的。”哈利艱澀說道:“鄧布利多不會這麼想....”
“這種話你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李昂漠然地戳穿了謊言,隨意說道:“按照計劃,小天狼星會把你帶到他家的祖宅,在哪裏你能享受到久違的家庭溫情,而對發生在德思禮一家的悲慘事件一無所知。
直到時機成熟,血淋淋的瘡疤已然結痂,鄧布利多再輕飄飄地告訴你這一真相,而你也會在短暫的憤怒痛苦之後釋懷畢竟德思禮一家虐待了你這麼久,他們這是罪有應得,不是麼?”
“.....”哈利波特的身形有些顫抖,他額頭上的閃電狀疤痕又開始隱隱作痛,“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李昂攤手說道:“我是一位仁慈的棋手,不像鄧布利多那樣用‘愛’、‘正義’去束縛你的一具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