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唐繡瑾正要上前為封卓解說皇帝的病情,卻被封卓一揚手製止了。
她知道封卓看診時最不喜有人在旁打擾,便禁了聲,請皇後和德妃一行人在外間落座。
過了一會兒,封卓繞過屏風走了出來。
德妃正要開口,卻又止住了。
隻聽皇後開口問道:“神醫,陛下的病情如何?”
封卓負手身後,麵對皇後依舊是不卑不亢。
他朗聲道:“陛下病情確實古怪,在下還需要在多觀察一些時間。”
說完,他又將視線轉向唐繡瑾,眼裏罕見的有些嚴厲。
唐繡瑾有些緊張,她轉身向皇後告罪道:“繡瑾有些關於陛下病情的事情要與師父商討,先行告退,還請娘娘寬恕。”
既是商討病情,皇後自然沒有不許的道理,又絮絮囑咐了兩句,便放他二人離開了。
唐繡瑾便帶著封卓一路回到了自己暫住的院落。
封卓四下打量了一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看來你在天家腳下過得很好,怎麼?想惠澤一下為師?”
唐繡瑾無奈:“師父,我知道這樣勞動師父是徒兒不對,但這次徒兒確實是無計可施了,萬不得已,才請師父施以援手。”
封卓語氣裏一反常態地沒有一絲笑意:“那你一開始介入天家之事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走投無路的一天?”
唐繡瑾道:“我父為朝臣,徒兒又怎麼可能完全避開朝堂之事呢?”
封卓冷笑一聲:“你在帝都裏的那些事,你以為我一點都不知道嗎?有那樣的本事,你卻告訴我你無法避開朝堂之事?唐繡瑾,你把你師父當作三歲小孩兒嗎!”
見封卓動了怒,唐繡瑾心裏有些忐忑。
從她拜入封卓門下的那一天起,封卓就沒有掩飾過自己對天家和朝堂的厭惡,而現在卻因為自己的緣故,讓他主動踏入了這風雲詭譎的行宮。
她心裏滿是愧疚,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想要道歉,但封卓的脾氣她了解,他不會輕易接受的。
無奈之下,她隻得親自去為封卓收拾住處。
封卓任憑她去忙活,也不理她,徑自去了存放藥材的庫房。
唐繡瑾替封卓收拾了一間幹淨的屋子,剛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聽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報。
“德妃娘娘駕到!”
她這才想起,她與德妃還有話要說。
德妃坐在桌邊,依舊是前日那一身便服,隻是那張嬌豔的臉上多了些怒意。
唐繡瑾一進門,便看見德妃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德妃娘娘,繡瑾的師父好飲濃茶,繡瑾便將這茶沏的儼了些,娘娘還是莫要飲得太急,小心傷身。”
她在桌邊坐下,將茶壺拿給身後的小丫鬟:“去,重新沏一壺雨前龍井吧。”
小丫鬟領命而去。
德妃看著她一派自在的模樣,冷冷地笑了一聲,道:“明知多飲於身體有損,醫者還是保留這樣的嗜好嗎?”
她話裏的嘲諷意味明顯而尖銳,唐繡瑾去聞如未聞。
“濃茶每一遍過水後,都會有不同的滋味,師父愛的也許就是那一口不同,更何況,不過是口欲,師父自然不會放任自己。”
這時,小丫鬟送上新沏的茶,唐繡瑾執壺倒了一杯,奉給德妃:“隻是,師父有時需要伏案至夜深,濃茶提神,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德妃不想再跟她打禪機,她臉色發青,隱隱有些怒氣。
“繡瑾姑娘,自你進行宮以來,本宮自認對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後中傷我?!”
唐繡瑾聞言,驚愕不已:“德妃娘娘何出此言?繡瑾何時、向誰重傷娘娘了?”
德妃冷笑道:“難道不是你向皇後娘娘告狀,說本宮意圖弄權嗎?”
唐繡瑾放下茶杯,麵上依舊是驚愕與不解:“繡瑾實在不懂,娘娘為何會覺得是繡瑾背後中傷?更何況,皇後娘娘這幾日頗為勞累,繡瑾不過是出於醫者的考量,請皇後娘娘出來散步而已,不知德妃娘娘從何處聽來中傷之說?”
德妃見她這樣說,心下怒氣稍減,反而有些疑惑不定:“那你究竟對皇後娘娘說了什麼?”
唐繡瑾道:“繡瑾隻是將昨日娘娘說的話如實告訴了皇後娘娘而已,繡瑾並未覺得娘娘的額話有何出格之處,否則也不會就這樣告訴皇後娘娘了。”
德妃見她說的誠懇,又兼本就對睿王的告誡有些不屑,一時竟是信了七八分。
她緩下臉色,端起杯子飲了一口:“繡瑾姑娘,這宮中,是最最不能輕言的地方,以後萬不可如此輕率。”
唐繡瑾心裏暗自冷笑,麵上卻還是一副懵懂之態:“繡瑾知道了。”
德妃滿意地點點頭,又與唐繡瑾閑話幾句,便帶著人離開了。
“虛偽。”
德妃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封卓從門外走了進來。
唐繡瑾忙給他倒了杯茶:“師父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