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繡瑾被張屠夫打了一拳以後,隨意地丟在地上,她的身體就像一個破麻布口袋一樣,輕飄飄的,沒有半點重量,挨了這一拳以後,頓時口鼻溢血,委頓在地,半天也沒起來。
然而外麵張屠夫還在兀自對她冷笑:“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拿捏住我嗎?我把別人都放出來,偏不放你,你最後還是得死在這牢裏。”
張屠夫神色匆匆的,也不敢在唐繡瑾這裏多做停留,他現在隻想著趕緊從牢裏出去,以後自然是海闊天高,否則的話按他的脾氣,一定是要給唐繡瑾一個好果子吃的。
唐繡瑾一個女兒家,從來沒讓人這樣打過,挨那一拳以後,好半晌腦袋都是暈的,耳朵裏嗡嗡的轟鳴,隻能看見外麵隱隱綽綽的人影走來走去。
官兵們來得很快,但是架不住這牢裏的犯人們強烈的求生欲望,他們本來就都是些亡命之徒,被關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放出來,自然也不可能束手就擒,當下一個二個的赤手空拳,就跟官兵對上了。
其中運氣好的自然逃脫升天,而運氣不好的,說不定就被官兵給擒殺了。
唐繡瑾兀自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因為大部分牢房的鎖都已經開了,現在那些犯人們一窩蜂地擠在監獄的大門口,其中心思活絡的還開始動手從官兵身上搶奪鑰匙,倒是沒有人注意到這牢房深處的唐繡瑾,待到喧嘩聲遠去以後,門鎖突然響了一下。
唐繡瑾木著一張臉抬頭望了一下,驚異地看見了一個熟人。
那人年紀不大,但是臉上的皮卻如同蔫巴了的橘子上的褶子一樣,一層堆一層的,看得人心生厭惡。
這人唐繡瑾瞧著麵熟的很,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唐繡瑾的鄰居,之前唐繡瑾對他沒有一點好感,因為他曾經因為偷看唐繡瑾小解被另一位鄰居張屠夫叱罵了好幾次,但是誰承想,那看起來義薄雲天的張屠夫卻棄她而去,反而是這個不起眼的小人幫她打開了鎖。
那人本來就是冒死回來幫唐繡瑾開門的,整個人跟鵪鶉一樣,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唐繡瑾,顫著嗓子說:“閨女,你分俺一個窩頭,俺現在還給你了,後邊的路俺就不陪著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他也不肯進來,偷偷地混進了那一批犯人中去了。
唐繡瑾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周身都是力量,哪怕她剛剛挨了打,現在口鼻溢血,腦袋暈乎乎的,但是神智卻前所未有的清明起來,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她絕對不能放過。
唐繡瑾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然後從汙髒不堪的地麵上蹭了一把灰抹在自己臉上,把自己一張原本明豔的臉抹得跟鍋底似的,再把頭發散開,讓它們披散下來,胡亂抓了抓,這才順著那道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牢房內的通道非常狹窄,基本上隻能容納三個人並排前行,而之前張屠夫打開的牢房門太多了,百十個犯人都堵在這個通道裏,和從上麵下來的官兵打作一團,一時間所有人都殺紅了眼,也分不清誰是誰了。
唐繡瑾手頭沒有趁手的工具,眼見旁邊牆上插著一個黃銅的燈座,就順手取了下來,抄在手裏,這才一步三晃得跟他們擠在了一起。
與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們相比,唐繡瑾有一個明顯的優勢,那就是她年紀小,身量也小,很容易從縫隙裏鑽出來。
她手上舉著那個黃銅的燈座,就像揮舞一把匕首一樣,但凡遇到擋路的,就上去砸一下,就這麼七摸八摸的,居然真叫她從這些人的胯下、腿間鑽了出來。這期間她也不是沒有挨到打,有些人殺紅了眼,不管出現在身邊的都是什麼人,伸手就是一拳,可唐繡瑾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居然硬是咬牙忍了下來,她一聲不吭,緊緊抿著唇從這些人身邊鑽出,眼看就要逃脫升天了,卻突然被人揪住了領子。
“別他丨娘丨的想跑,全部給我穩住!”一聲暴怒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唐繡瑾抬頭一看,居然正是之前時常多給她兩個窩頭的那個獄卒,不過兵荒馬亂的,這人沒有把唐繡瑾認出來,隻當她是一個普通的想要渾水摸魚的犯人,拎過來以後就想舉刀殺了她。
唐繡瑾一驚,趕忙舉起手裏那個黃銅燈座,燈座與刀刃相碰,發出了非常刺耳的一道聲音,而唐繡瑾趁著這個時候一抬腿踹上了那位獄卒的胯下,獄卒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頓時給疼得彎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