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在作案的時候,心裏隻是想著要如何才能不被別人發現,真正做完案以後才畏懼起來,害怕惹禍上身。
這樣漂亮的小姐,一定不是什麼普通人家出來的,如果真的追究起來的話,絕對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李生知道仵作從蛛絲馬跡之中查到很多線索,又怕自己的指紋留下痕跡,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把酒樓燒了個幹淨,也把厲小姐的屍身燒了個透徹。
聽他講完這一切以後,厲明昕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容,他的眼睛像是帶著怎麼可以看破人心的魔力一般,上上下下的把李生打量了一遍,然後又回頭問宋淩飛道,“上一次宋淩雲告訴我的,可不是這樣的,你們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他找出來的?”
宋淩飛十分理直氣壯的回答說,“我本來就為畏懼堂兄,上一次又是堂兄來審我,他還打了我手底下的奴才,我心疼那奴才,一時糊塗,就瞎編著認了罪,實際上可以說是屈打成招,算不得數的。”
厲明昕臉上的笑容轉化為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種,他很不悅的說,“雖然你把手底下的人稱作奴才,但是看不出來,宋公子還跟奴才們感情深重呀。”
宋淩飛發覺自己失言,愣了一下,然後又很快把話圓了回來,“殿下,你當時沒在現場,你不知道堂兄把我那奴才打成了什麼樣,是個人都得發發慈悲呀。”
他這樣說著,旁邊的宋愷星沒有任何他在詆毀自己兒子的不悅,反而還一臉讚同的點點頭道,“我教子無方,犬子的確是一副心狠手辣的做派。”
厲明昕差點沒繃住自己那幸災樂禍的笑容。
可真是樂死他了,原來他宋淩雲人前一副光鮮的模樣,背地裏卻連家務事都處理不清,就連他自己的親爹都不幫他。
不過在公堂之上,微笑一下可以,笑出聲來就有些不雅了,厲明昕把堵到嗓子眼裏的笑意壓回去,又問道,“既然你之前是屈打成招,那麼現在怎麼又突然翻供了?”
這回說話的是北河島府尹王彪。
他正義凜然的說,“昨天夜裏,我府上的人在巡邏之時,見到這個更夫不停的在酒樓附近逡巡,為他行跡鬼祟,所以便上前排查,誰知他心理素質這樣不堪,一見官府的人過來了,立即跪在地上,把自己做的事情都交代了出來。”
一邊說著,他一邊指著跪在地上的李生說,“他絕對就是案犯,他連厲小姐身上的特征都能說得一清二楚。”
李生露出非常窘迫的神情,但他還是顫著嗓子開口道,“厲小姐左胸處有……有一枚黑痣,長在乳丨首邊上……”
他的話音未落,一隻鞋子就丟了過來,砸在了他的臉上,把他剩下的話砸回了口中。
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已逝女孩的父親,厲蕭風。
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是老淚縱橫。
這個從小就接受著貴族教育的讀書人,他也是一個父親,一個愛著自己女兒的父親。
女兒生前受辱,死後還要受到如此語言上的欺淩,就連身體上的一個小痣都要被拿出來大做文章。
厲蕭風隻覺得自己頭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已經崩斷了,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死這個畜生,把他碎屍萬段。
侍衛們一擁而上,把他攔了下來。
厲明昕若有所思的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王愛卿還是立功了。”
王彪臉上浮現出非常得意的神色,連連道,“不敢不敢,還是太子殿下教導有方。”
可是上一秒還和顏悅色的厲明昕卻翻臉如翻書,猛的一拍桌子,疾言厲色的道,“孤什麼時候教過你助紂為孽,為虎作悵?”
王彪不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身為上位者的威壓,他心底一寒,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在哪個地方出了紕漏,連腿都哆嗦了起來。
厲明昕的語速非常快,他一句又一句的指出了這些人供詞中的漏洞。
“昨天夜裏,宮中出現刺客,孤王奉皇上之命,連夜追擊,想要調動守城軍士,卻發現他們具不在崗位之上,你卻說他們還在按時巡邏,孤倒要問問你,到底是孤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什麼地方有問題?”
一說到這一點,厲明昕就來氣,昨天晚上那麼危急的情況,為了防止厲韜狗雞跳牆,他恨不得把全城的士兵都給調過來,誰知派過去請人的人卻告訴他,北河島府尹不知道到哪裏去花天酒地了,根本就找不到人。
他在路上走了那麼久,也沒有看見半個巡邏的士兵,那麼這些人是怎麼就這樣巧合得全部都跑到已經燒毀的酒樓那裏去,還抓了個更夫來的?
北河島府尹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一軟也給他跪下了,他現在汗如雨下,心中叫苦不迭,後悔攬下了這個瓷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