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像在火中燃燒般煎熬,糾著內壁,揪著血液,讓他沒有一刻不疼。整個機艙的人,都在看著他,那麼掙紮,那麼無措,想無情,卻那麼溫柔。想溫柔,卻偏偏要裝作那麼無情……

一把將MP3收回,他靠回座位說,“想見他,就別在我麵前哭。”

梁雨宸緩緩看向他,斂起了眼瞼。逼著自己不這麼情緒化,逼著自己別像個孩子一樣失去自己。

半響,平穩了情緒,她才別過頭,“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見他?”

“暫時還不清楚。”

“你在逼著我,非恨你不可嗎?”

喬晟燁也別過頭,偏向窗口的方向,“你要那麼恨我,我也沒辦法。實在不想跟我同機,你可以跳機。”

他指著窗口,示意她不想忍受,也得忍受。隻是話那麼刺耳,雙眸卻還是偷偷瞟向她,帶著幾分溫柔。

“你如果想跳下去,我是沒意見,摔死了,摔殘了,都有他負責,你可以大膽跟我保持距離。但是,記得別傷了我的孩子。”

“……”

“有那個孩子,你還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本。如果他出什麼事,會有人給他陪葬!”

話落,他閉上雙眼,把帽子重新扣在臉上,繼續假寐。偶爾跳出半隻眸子,似有似無地瞟向他們,還是那般頭靠頭的依偎在一起,仿佛多年默契的夫妻。心不由酸了一陣,如同飲了一缸的醋,消化不了,又吐不出,隻能憋在喉嚨中,綠了一張臉……

“跟我換位子……”

約一刻鍾後,喬晟燁重新挪開帽子。修長的指,點向梁雨宸的座位,隻有一種、分開他們的衝動。

他無法忍受,她跟他,頭靠頭的依偎。宛如默契的情人,天造地設的一對。他無法忍受,她眼底的纏綿,似水的溫柔,還有那貓兒般的溫順。他無法忍受,即使閉起眼睛,也還是無法忍受……

梁雨宸隻尋個舒服姿勢,斜睇過去,漠然如斯,“機票上沒有這項內容!”

“你知道該怎麼做!”

喬晟燁雙腿交疊,手捧著報紙,看似沉穩睿智,雙眸閃著極致的妖冶。猶如九尾狐,正一根根啃著她軟肋,吃定她地等候著。

“法庭上,被告要求跟原告換位子,你知道通常會得到什麼回答嗎?”

他挑起眉,饒有興致地聽著。

梁雨宸笑了,眯起媚瞳說,“你有病嗎?”

見喬晟燁臉色微微變沉,美的森然,她湊近他,隔著過道再次問他,“知道這個時候,法官一般會說什麼嗎?”

她眯起雙瞳,閃爍著愈野愈調侃的光芒。嘴角學他,四十五度上揚,鬼魅凝著他從報紙上挪開的雙眼,意味深長道,“你需要個心理醫生……”

喬晟燁收緊手心,有一瞬想扯過來她,封死她的嘴。可轉瞬,卻優雅交換雙腿,尋個更悠閑的姿勢,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子,“實在不想換位子,你也可以坐過來。我不介意,跟你擠一擠。但我有點介意,你跟他擠一起。”

“……”

“簡單說,你們礙我的眼了。還不過來?”

“……”

見他那般冷冽不容抗拒的眼神,仿佛一潭甘釀的紅酒,漂亮卻充滿了烈性。勾魂式的威脅,帶著三分笑意。華麗而陰沉,卻是孩子般的稚氣。

為了一個座位,也值得他橫眉豎眼的威脅。難道他忘了,她從不喜受人左右?此時,她不知該氣,還是該嘲笑他一番?

剛要抬起臀,身旁那雙微覆薄繭的大手,便老藤纏樹,悄無聲息箍在她腰上。並且,在轉瞬間加重……

她低頭探去,原來是北辰冥的手。牢牢桎梏住她,不準她過去半分。宛如護食的豹子,即使閉著雙眼,還是能感覺她的一舉一動。

“冥?”她抬眼,狐疑看向他。

他驀地收緊,把她摟在懷裏,藏在胸前,貼著他未愈的傷口。不準她逃開他,哪怕是半寸。就那樣抱著她睡著,還是沉默著。從始到終,沒有半句話,似猶夢而生的條件反射,更像是,懶得廢話……

梁雨宸回眸吐了吐舌尖,以唇型呢喃了句,“No……way。”

喬晟燁的臉,終於在這一瞬間,難看到極致。滿機艙的人,幾乎都能感覺,那驚豔四野的男人,一片片撕著報紙的聲音……

飛機很快便到達X市,三個人最後下了機艙。搭了機場大巴,到達機場出口。環顧整個X市現代化海濱城市的風光,看著旅遊團人員,那金燦燦的接機牌。梁雨宸幽雅轉身,望著機場唯一一個把拖鞋穿的那麼有‘特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