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那麼對他,隻有她,所以她注定是被報複的命。他要她狠狠愛,狠狠痛,痛到死,所以才那麼疼她,寵她,包容她,甚至受了傷,倒在血泊中也不曾對她喊過一聲痛。

他說要在她最幸福的時候,讓她粉身碎骨。所以他才在她最傷心的時候出現,在她最狼狽,最無助的時候抓緊她。所以他才說他不在乎,怎麼狠毒的梁雨宸,他都不在乎……

是因為她是他還沒得到,沒徹底毀掉的東西,所以,他回來了嗎?是因為她梁雨宸還沒有死,還沒有那麼悲慘,所以他繼續報複了嗎?

“北、辰、冥!!!”

她輕喊著那個名字,然後大口地灌盡那杯酒。辛辣的液體在喉嚨中作祟,她重重地咳嗽著說,“離開他吧,他是個魔鬼……”

“你就是那個,他愛的女人?”

“我隻是一個可笑的女人,他得到了,要死,他得不到,也要死。我隻是一件,被他貼上標簽的物品。”梁雨宸趴在吧台上,指尖輕輕彈動,“再來一杯。”

可伸出去接酒杯的手,卻猝然被誰扼住。那厚實粗糙的手指,如鉗子般扣住她手腕。酒杯便在她眼前,被人奪走。

微微抬起下巴,撲朔迷離的雙眸,在那青紅交錯的彩光下,漸漸的幽深起來。盯著他深邃熟悉的輪廓,梁雨宸微微歪著頭,吞吐著酒氣,“幹嗎回來?”

“你喝醉了……”

北辰冥鉗著她纖細的手腕,想將她拉起來,可她卻執拗地賴在那裏。烈酒如毒,三杯下腹,那些偽裝的外殼都蛻的一幹二淨。

露出醉態的她,有著幾分清醒的意識,更有幾分借酒撒歡的狂性。她推著他胸膛,用力地推著,問他,“幹嗎回來?已經消失的人,幹嗎又要回來?我已經把你忘了,徹徹底底忘了,幹嗎又來招惹我?我是垃圾嗎,我就那麼可恨嗎?”

她醉醺醺地揪著他領口,仿佛受傷的貓般,倔強地先掐住他的脖子。“我知道你恨我,你恨不得我死。你不肯放過我,你永遠不會放過我,可為什麼連那個唯一肯愛我的男人也不放過?你就那麼恨我嗎?”

北辰冥加重鉗著她手腕的力度,驀地將她拉起來。看著她如風中柳絮般撞入他胸膛,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是你的狗嗎?”梁雨宸趴在他滾燙的胸膛前,幾乎感覺不到他眉宇間傷人的冷酷。錘打他壯碩的胸膛,她沙啞地問,“因為是你的,被你欺騙了,也要回頭。被你傷害了,也要繼續嗎?”

她低斂眼簾,搖了搖頭。“以為在人身邊久了,就可以變成人,變成被人捧在手心裏疼愛的人。可原來,我錯了,其實我在你心中連狗都不如。”

她苦澀地說出一字一句,然後斂起眉,踉蹌推開他。去吧台邊,拂著淩亂的頭發說,“再來一杯!”

“丫頭!”

“別叫那兩個字。”

“丫頭……”

“別叫那兩個字,求你。”她握著酒杯,死死地握緊。突然一轉身,一杯酒‘噗’地潑向他。盯著那濺滿琥珀色液體的臉,盯著那雙黯綠複雜的眸子,她倒退兩步,後背‘砰’地撞向吧台。

杯子滑下去,破成碎片,刺灼她的眼,“不能放過我嗎?不能饒過他和小傑嗎?你就那麼恨我,那麼想我死嗎?你還沒報複夠,還想繼續報複嗎?”

北辰冥緩緩走過去,逼近她,壓迫著,大手攬住她腰枝,霸道地將她提起來。瞥向她被碎片劃破的手指,驀地覆上她雙唇,封緘了那張滿是酒氣的小嘴……

當吻上她柔軟的唇瓣,他寒冷的唇,才有了久違的溫度。當嗅著她綠茶般的馨香時,擁緊那副嬌軀的手,才那般有力氣。當世界沉寂下來,當她靜靜靠在他懷裏時,眼底的溫柔才如風般吹來……

“這才是我要的報複,這才是報複的開始!”他鬆開她的唇,指尖點著那片殷紅,桀驁邪佞地說。

‘啪’

梁雨宸揚手一巴掌,“我不會讓你傷害我兒子,傷害那個男人。”

“梁雨宸……”

“收起你的無聊,收起你的糾纏,收起你四年前的報複。不管你是把我當成金子,結果是銅,所以一腳踢開。還是把我當成銅,卻發現是金子,想來重溫舊夢。我都,不要了。不會,不會讓你有機會把我當成垃圾一樣丟掉,不會讓你得到我……”

梁雨宸吮著出血的手指,扶著桌椅,踉蹌向酒吧外走。強忍著裂開般的頭,強撐著自己瀟灑走出去。不能倒下,不可以倒下,就算橫屍街頭,也不能倒在他腳下。

眼前一片迷朦,頭暈暈的。扶著門框,依稀走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