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條毛巾,一杯牛奶,一夜暖語溫存,便能解決的童話。也許,他黎暮遲根本就承受不起!
“你說不死就能不死麼,老公?”蘇夏故意叫給他聽,甜膩的、嬌媚的、比什麼時候都尖細。認賭服輸,向來都是她的優秀品質!
“叫得真好聽,以後在你的親朋好友未婚夫麵前,都這麼叫著吧!最好把你手機裏存入的名字,也改過來。”
“以後?”還有以後?
“是從此改口,你是個律師,字眼該摳得準。”
“你……”這意味什麼?不管她以後跟誰戀愛,跟誰結婚,哪怕跟誰殉葬,都掛著人盡可夫的頭銜。這次,她真是虧大了。
“你要是不肯,我隻能從別的地方下手。你的表姐?還是你的初戀情人?我的嶽父,還是我的寶貝兒子呢?讓我想想,誰才是我老婆的心頭肉?”他坐在沙灘上,雙手環住雙腿,下頜頂在膝蓋上,唇角的一絲笑慵懶而溫暖。
可他的話,還是不經意惹惱了她。
她討厭他的威脅,尤其是接二連三。不管什麼理由,她蘇夏真的受夠了!“如果剛剛我還能沾沾自喜,那我現在確定,你不愛我,你也不可能愛我。我隻是你隨手撿起,又隨手丟棄的垃圾。隻是因為你失戀了,我被你堂哥接手了。所以你不甘,你不願,傷著你的自尊心,還有你那顆高貴的心了,是嗎?”
她看著他,戳著心窩,怒極反笑,“黎暮遲,你根本就不愛我,你隻愛你自己。你不知道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你不知道我害怕什麼,我這裏,因為你受過多少罪。我蘇夏隻是標著‘廢物回收’的垃圾,不配你愛。所以放過我吧,求你了。”
她說出一個‘求’字,可話鋒,卻犀利得刺穿了黎暮遲的心。
那一刻,看著她唇邊攢動的冷嘲的苦澀。他捧起了一捧沙,笑望著細沙從指縫間一點點漏出去,“你求我?”
“是,如果你想看到的就是我的卑微。”
聽完,黎暮遲輕輕搖起頭,“不是你不配愛,是我不配。我黎暮遲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對不起你。”
話落,他長睫動了動,眼圈一下便紅了。“不過老婆,我愛你。這句話,你給我牢牢記在心裏。”
我愛你,一句話,他足足醞釀了三年。說出口時,沒有想象的那麼有力。可嘶啞的聲音,卻為它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悲傷。他霍地站起來,鬆開空蕩蕩的掌心,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老……”蘇夏渾身僵硬住,望著他在沙灘上沉重踩下的一串串腳印。餘光中依稀看見,他雙唇的顫抖,還有他眼瞼垂下的一滴淚。
是身上的傷痛極,還是……
看著大海,看著倒映的孤影。她突然‘啊’地一聲大喊,五根冰涼的手指抓入泥沙。心,糾成一團,有點痛……
蘇夏,你到底在幹什麼?
明明不愛,卻又不快。這種感覺,窩在心上,讓她漸漸迷失在這片殘雲中,無心再欣賞任何風光。下午她便拖上行李,跟著黎亞斯搭上了返程飛機,告別了夏威夷陽光海灘椰樹草裙遊艇,告別了這兩天一夜的深刻……
在飛機上,鄰座的位置,是空的。他提前走了,再也沒有一杯蘇夏,沒有他不顧形象占座的喧鬧。
機艙裏一直都是靜靜的,黎亞斯將她的頭壓在肩上,一路睡到抵達。直到黎家的人過來接他,他們才分道揚鑣。
蘇夏故意沒通知別人來接機,上了出租車,才給韓胤晨發了條短信。就那麼徑直,殺回了事務所。
這個季節,工程理賠案居多。律師們都忙於奔走於投資商和保險公司之間,事務所也理所當然空閑了下來。
她停在門口,聽不見白筱筱他們嘰嘰喳喳,才拖著行李徑自走向辦公室。
可她剛到門口,隔壁的門便‘咯吱’一聲敞開,一隻手臂突然將她拽了進去。搭在她肩頭,往回一攬,撞在那副硬邦邦的胸膛上。
“韓……”
“少廢話,跟我來。”韓胤晨摟著她走向明亮幹淨的落地窗前,一把撕下用透明膠粘住的賬單,指著上麵白紙黑字的明細。一口粗氣,如他冷峻高大的身體般秘而不宣。
“看你的寶貝兒子,把花盆當水池淹了,把筆筒當尿壺。在我咖啡杯裏裝的是痱子粉,連我花八千買的煙灰缸,都讓他施舍給樓下常年乞討的騙子團夥。你再看看這些文件,被他紙飛機玩。幸好隻是複印本,不然你讓我怎麼辦?”
韓胤晨這次是真火了,分手了,還要受著舊情人兒子又笨又蠢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