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放著好好的女人不要,跑來這裏撿破爛。我黎家的臉,都被你這個喪門星丟盡了。”
“爺爺到現在還不清楚麼,我才是被撿的那一個。”黎暮遲靜靜自嘲著,半張臉似迷霧中殘損的畫卷,透著一種似有的淒涼。無論在黎家,還是在她眼裏,他都是十惡不赦,所以不配原諒。
“還是爺爺想逼我,把她乖乖讓給亞斯?”
“放肆!”他一拐杖,猛然劈在黎暮遲背上。‘啪’‘啪’‘啪’,連續數下,鷹頭在襯衫上一次次深印下菱角。伴著汗漬滲出,每一次,都暴虐至極,皮開肉綻。
他粗喘著,還是一聲不吭。
血順著耳際流下來,繾綣在下巴處,一滴、一滴,嚇得兒子嗚嗚地哭,也揪著她的眼,揪著她的心。
她想忍,她不想管黎家任何一樁事。可雙眼,不知何時已憤怒瞪圓!“他是畜生?你們黎家就是憑著這種茹毛飲血的親情,跟我搶撫養權?”
“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她頓了頓,任罵,一把抓住老爺子的拐杖,使了很大的勁甩開。“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都沒人心疼是嗎?好,你們不心疼,我心疼。徐媽心疼,柳媽心疼,我兒子心疼,我更心疼,我們這裏的每一個外人都替著您老人家心疼。”
黎暮遲愕然抬起頭,暗淡的瞳孔深處泛著一絲溫濕,那是感動,也是激動。這是她第一次護著他,第一次!
“我不想再見到這個女人!”老爺子被她一句話,噎得啞口無言。這丫頭,怎麼這麼不知死活,還這麼牙尖嘴利?
“沒關係。”把她賣去菲律賓,隨便賣去什麼地方吧!“但爺爺,你能保證,還會找到比我更好的孫媳麼?”
“你這妮子,臉皮比城牆還厚。”這是黎老爺子第一次感覺,自己老了,是真的老了!
“你再打他,我就告你。”
蘇夏握實拳頭,斬釘截鐵說,“這世上,是講究報應的。你怎麼對別人,將來,別人就怎麼對你。爺爺今時今日的暴虐,報應下來,就是四個字--斷子絕孫!”
“你……”
黎暮遲無力依靠在茶幾上,背部痛極,心頭卻比蜜還甜。
看著她為他,跟爺爺劍拔弩張。打斷幾根肋骨,他也不心疼!
“臭丫頭!我黎家沒有你這種孫媳!”老爺子拄著拐杖,氣得吹眉瞪眼,皺紋騰騰全部撐開。牛毛之多,都多不過他臉上跳出的青筋。一把淩亂的胡須,在晨曦的沐澤下,亮堂堂,被惹毛的跡象。
“我知道,我太過卑微,不足以配你黎家變態的門楣。不過實話說,你們黎家,我看不上。”既然老虎胡須都拔了,也不差這一句半句。
“你、你……”
“對不起,看爺爺生龍活虎,忘了爺爺年事已高。失禮了,我這就消失在您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蘇夏輕聲細語,可老爺子已歇斯底裏,“臭丫頭,這輩子你都休想進我黎家大門,除非我死!”
聽完,小軒眨著天真無邪的淚眼問,“那你,幾時死吖?”
“你!我是你曾爺爺!”
“媽媽,臭老頭說我是曾爺爺。”小不點跟著走出去時,小嘴一撅,便是一個不留情,“我為什麼要知道你是誰,比外公還變態,竟然還沒有豬帥。”
“徐媽,把他們母子穿過的拖鞋給我扔了,地毯給我重新換一條。聯係季律師,把房產地皮給我拿回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黎聰從頭到尾,都是置身之外。鏡片上綠油油的幽光顯得無良又腹黑,“爸,消消氣,消消氣。這個八零後孫媳,真是太猛了。”末了,他還將各抒己見發揮得淋漓盡致,“咳咳我們黎家,越來越有研究價值了……”
而黎暮遲則是目送他們離開,臉上、眼底、心底,每一處都暖笑如風。老婆,這回你又要怎麼狡辯?
那天短聚後,黎暮遲也是筋骨斷裂外加韌帶拉傷,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
而蘇夏,也因為莫雅蘭的惡意舉薦,接下來黎氏第一宗生意。
庭上,作為黎氏最沒名氣的律師,她的發揮還算穩定。
沒錯,還算穩定!對方律師言辭犀利,搬出數多相關的有利條款,還大打法官同情牌。而她,卻一聲不吭。
“這算什麼律師?真丟黎氏的臉,把她的姓都丟光了。”莫雅蘭坐在席間,時不時諷刺出幾句。早知勾引男人她行,打官司,她差得遠了。以為能贏回一個黎家長媳?別蠢了,就這出身,這水準,哪跟她莫董事的獨生女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