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九歲,有個雙胞胎的弟弟,叫冽辰。他弟弟很乖巧,也很聰明,門門功課都拿一百分,鋼琴,畫畫,數學大賽,什麼都得獎。每次宴會上,爺爺總是抱著他。回到家裏,爸爸、媽媽所有人都疼他,寵他,把弟弟當寶貝。
所有人都記得黎家有位很優秀的公子,但那不是他。他隻會打架,還有任性,所以他不甘心。總是偷偷打弟弟,罵他是魔鬼,然後再打他,叫他不準哭。每次都是這樣,弟弟從不哭,直到有一天,私立學校門口被綁架的那一天。
他們一起逃跑,他錯手一推,讓弟弟的頭撞到了廢棄的框架上。那一天,弟弟哭了。他叫他哥,他說他好疼,他說他不是魔鬼,他要跟哥一起回家。可那一次,弟弟沒能跟他回去,再也不能跟他一起回去了。
他永遠記得,弟弟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手裏還握著他送的一塊牛軋糖。他答應過弟弟,會帶他回去,可他沒能。他隻能看著爺爺哭得很慘,看著媽媽在醫院裏痛哭過去。他隻能看著那塊牛軋糖,很後悔,很後悔……
他每天都會念著冽辰,你回來。可弟弟不原諒他,不肯回來。就算他變得很乖,很聰明,變成了第二個冽辰,也沒人會原諒他,包括他自己。”
說完,黎暮遲抽出一支煙,含著微顫的雙唇間。邊大口大口吐著煙霧,邊重重咳嗽著,“就是這麼回事,我殺死了爺爺的乖孫,殺死了爸媽的兒子。還殺死了,自己的弟弟。老婆,我是不是很壞?”
“你不是故意的,真的!”
“隻有你會這麼想了,隻有你一個人……”
“是,隻有我一個人,隻有我一個人就夠了。”蘇夏斂步過去,從背後輕輕抱住了他,“黎暮遲,你聽著,你的痛苦、你的內疚都跟著秘密送給了我。現在不會有人再怪你了,我不會讓的。”
“女人!”黎暮遲猛地轉過身,一把擁住她嬌軀,雙臂緊緊箍住,箍死。粗重的氣息,和嗆鼻的煙草味兒,一股腦全灌入她鼻腔。“我已經被全家人孤立膩了,你不能背叛我,絕對不能!”
“喘不過氣,喘不過氣了……”
“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莫及的!”他用下頜上細疏的胡茬輕輕紮著她嚇得青白的小臉,近乎霸道說。
“喘不過氣了,真的不能喘氣啦……”
蘇夏拚命掙紮著,感覺整個渾身都被他強勢地提起來鉗住。五髒六腑,似乎都被這股力道壓爆了。
看星星?賞月?彈鋼琴?
根本顧不上……
她隻聽得見他在她耳畔喘著粗氣,一遍遍說著不準背叛。還要立刻領證,銷毀契約,舉辦婚禮,出國蜜月,還要邀黎亞斯當伴郎,韓胤晨座上賓。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她今晚嘴上惹的禍……
“徐媽,救命啊!”
這個男人已經越來越不靠譜了,他瘋了!
經過一夜的沉澱,黎暮遲似乎甩去了過去二十年的陰霾,看起來,好了不少。隻可憐了蘇夏,上班時還掛著兩個濃濃的大黑眼圈。被李姐他們取笑,又在床上吃了敗仗了。
一宗誹謗案結了,最後的結果是青果雜誌永久停刊。她閑暇下來,便約上黎亞斯,準備也帥氣一次……
晚上,餘默默的酒吧。
本來私下開著玩的,似乎生意還不錯。經過這幾年白澤的光顧,這裏的熟客,尤其是女客,越來越多了。
“別人都成,就你不準買醉,不準有豔遇。”餘默默再三叮囑著,才繼續紮入人堆兒,做最豪邁的女人。
她點點頭,跟著黎亞斯找了處角落坐下。
黎亞斯點的都是烈酒,她隻要了杯蘇打水。
前五分鍾,零交流。
後五分鍾,也結束在她的前期醞釀中。
黎亞斯一直晃動著杯子,凝視著杯口溢出的琥珀色液體。越是冰涼,他的桃花眼似乎越是魅惑。
許久,見她沒醞釀出來,他唇瓣性感抿過杯口,汲取一絲酒氣吐出,“寶貝,我等你的電話等到快瘋了。”
“我不是打給你了嗎?”
“我是說,另一部手機。”黎亞斯很不習慣拐彎抹角,他對女人的興趣,都體現在無比細膩的目光中。尤其是她半天不給正臉,隻顧著掐手機看時間時,他蹙了蹙漂亮的眉心,更是目光如炬。
“恩?”
“寶貝,你手機裏有投入我懷抱的具體時間麼,你看的這麼入迷?”
“啊?”
“確定今晚了嗎?”
“什麼?”蘇夏緩緩地抬起頭,茫然,很茫然。他到底在說什麼,怎麼會是這般妖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