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勇盾堡城堡大廳。
“伯爵夫人,整個事情就是這樣,查理斯隻是希望您能同意他使用弗萊徹這個姓氏。”
李昂帶著查理斯用最快的速度狂奔了一天,趕到了勇盾堡。
伯爵夫人是個頗為和善的老婦人,相貌很普通。
大概是在邊境見慣了生死,伯爵夫人知道了噩耗後,並沒有過於悲傷。
事實上,她表現得很像赫裏沃德——表情控製得很好,但一說話就哽咽。
這大概是這個年代高級貴族的通病,習慣了隱藏情緒,所有感情都不願被任何人看到。
伯爵夫人並沒有對私生子的存在表現出太大的反感,她甚至還仔細觀察了查理斯一番,並且平靜的給查理斯遞了杯水。
“那麼,查理斯,你能給我一個證明嗎?證明你是奧登的孩子。”
在緩和了情緒以後,伯爵夫人平靜的問查理斯。
“我要向埃爾德雷德發起血親複仇!因此我需要父親的姓氏,否則我無法挑起公開的決鬥,夫人。我想,這個證明應該足夠了。”
查理斯向伯爵夫人單膝跪下,抬頭看著伯爵夫人,眼裏滿是血絲,但相當堅定。
以兒子的名義進行血親複仇,挑起決鬥,這可能是目前唯一能給奧登伯爵報仇的方式。
在潘德大陸,包括在中世紀的歐洲,為血親複仇這種決鬥方式,是肯定會得到絕大多數貴族支持的,而且為父報仇是免罪的。
一旦認定了仇人,並且有資格發起決鬥,那被挑戰的一方必須應戰。當然,高級貴族可以讓手下的誓言騎士應戰。
但隻要仇人沒死,挑戰就可以繼續,直到其中一方死亡為止!
就算是國王殺了人,也可以向國王發起複仇——隻是贏的機會渺茫,國王手下的騎士多得很……
事實上,這是貴族之間不會輕易殺人的重要原因,即使是兩國交戰,戰敗的一方隻要不作死,領軍的貴族很少有被殺的。
當然,這與天朝不一樣,天朝自漢以後一直是儒為皮法為裏的大一統政治。
大一統的國家不會產生血親複仇的邏輯,因為皇帝下令殺掉的死刑犯最多,如果為父報仇無罪,那皇帝可就危險得很……
但公國遍地的歐陸,國王與貴族本質上是一樣的,而這種‘騎士精神’的核心思想,本就是為了不讓人輕易的殺害貴族,是為了鞏固階層統治。
查理斯要以奧登之子的名義,公開為父親複仇,所以他需要奧登的姓氏,也需要騎士以上的身份。
隻有貴族才能向貴族發起決鬥。
同時,這也能證明他確實是奧登的兒子——要不然誰會這麼幹呢,又不要繼承權,又得去玩命。
伯爵夫人點了點頭:“好,孩子,我答應你。你可以使用奧登的旗幟和姓氏,希望你能活著回來……”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依然沒什麼表情,但眼裏終於流下了第一滴眼淚。
老婦人並沒有為難查理斯,她可能比奧登想象中要大度——當然這主要是因為奧登已經不在了。
一個伯爵夫人,自然不會蠢到在這種情況下還不依不饒的地步。
事實上這位伯爵夫人大概相當聰明,她大概也如赫裏沃德一般,第一時間便察覺到,查理斯·弗萊徹的存在,其實能保護她的女兒。
“李昂閣下,那麼你是為什麼而來?僅僅為了幫助手下的騎士拿回姓氏嗎?”
伯爵夫人平複了一會心情之後,問起了李昂。
“我是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和查理斯有共同的仇人,而且我的仇人比他更多……奧登伯爵在世時,他承諾過會幫我盯著阿爾瑪大公,但現在……”
李昂說得很誠實,他還不至於欺騙一個孤寡老人。
“可我隻是個老婦人,沒辦法幫你對付一個公爵……”
伯爵夫人緩緩的搖著頭。
“那麼我就直說吧,我打算買下拉爾夫那個騎士領的管轄權。我知道伯爵大人的領地都是您在管理。”
李昂朝勇盾堡西麵指了指。
領主大人的意圖很明顯——他要讓拉爾夫和他手下的遊騎兵完全脫離勇盾堡的管轄,接受自己的資助。
李昂對那片營地太熟悉了,那裏是無法養活軍隊的。
雖然號角召喚遊俠團自成體係,但他們自身的耗費也是需要附近城鎮供養的。
拉爾夫能在那裏駐軍,靠的是奧登伯爵的勇盾堡在支持。
而現在,奧登不在了,伯爵夫人恐怕會將勇盾堡交給其他人管理——比如女婿雷曼。
但號角召喚遊俠團顯然不可能接受獅騎士團副團長的管理,那麼遊騎兵們恐怕就隻能回長河鎮駐紮了。
那基本上等於送給阿爾瑪一支強軍——阿爾瑪這樣的人,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都控製不了遊騎兵的。
所以,李昂要買下那片領地的管轄權,把自己變成那片騎士領的上級管理者,讓遊騎兵們願意為自己效勞。
當然,能這麼買賣,主要是因為奧登伯爵死了,拉爾夫沒有了效忠的對象。
那片地本來就是李昂自己賣出去的……但現在,他要買的可不是個空領地,而是遊騎兵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