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走越近,直到夏傲雪感覺有個陰影投在自己臉上,耳邊響起一道有些尖細的聲音,“你們小姐醒來說什麼了嗎?”

平安搖搖頭,輕輕啜泣道:“小姐醒了後隻是說口渴,喝過些水就躺在床上發呆。奴婢怎麼問也沒反應。”這話是臨出門前夏傲雪交代這般說的。

來人正是二太太身邊的張媽,她一陣藏青色夾襖,魁梧的身材倒是不多見,眉目間閃過一絲厭惡,“既然醒來了,我去稟報二太太,再請大夫過來。”

“謝謝張媽。”

張媽四下打量著床上的人,覺得很不可思議,之前趙大夫說三小姐病情十分嚴重,隻怕拖不了多久,卻沒想到竟然會想,難道是回光返照?

一想到這,張媽不由麵露喜色,若真是回光返照,那倒是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張媽在床沿邊坐了下來,有些老繭的手握著夏傲雪的手,寬大的袖子將握著的手擋住,從平安所站的角度看過去,倒是像張媽握著小姐的手。

張媽又隨即搭住了夏傲雪的脈搏,感覺到脈搏十分微弱後,才放心地收回手,站起來向前一步,“我回去會讓大夫再開個藥方過來,你好好伺候你家小姐。”

“是。”看到張媽逐漸遠去的背影,平安隻覺得張媽臉上的笑容有些陰森。

“她的背影有這麼好看嗎?”夏傲雪不由問道。

“小姐?”平安這才回過神來,撲到床前,“小姐,您醒了?”

“我就沒睡過。”夏傲雪掀開被子,從床上走下來,抬起手看看自己剛剛放在外麵的手,已經是青紫一片。剛剛張媽以為她還昏睡著,不斷的掐著她的手背,這動作如此嫻熟和自然,很明顯以前也經常做。

張媽是二太太身邊的人,她竟敢如此對待一個小姐,可想而知二太太對她是什麼態度。還好自己懂醫理,在她搭自己脈搏的時候封住自己的穴道屏息,讓她誤以為自己身體實在是虛弱到了極點。

“平安,我們那日去的是天沐寺?”

“恩,小姐本是想去城外的悟了寺,不過四小姐說那邊正在修繕,不接待外客,所以我們才去了天沐寺。”

哼,這擺明了就是挖好坑等著人跳進去。

“平安,這幾日不論誰來,你都說我昏迷不醒,精神不濟不方便見客。”夏傲雪忽然想起什麼,又問道,“我想看幾本書,你可以拿到嗎?”

“小姐想看書,可以問夫子拿便是。”平安有些想不明白,雖說夫子現在不教小姐,但好歹教過小姐幾年,夫子人這麼好,小姐提出借書的要求,肯定不會拒絕的。

“我以前經常借書嗎?”

平安一楞,隨即掩嘴而笑,“小姐以前從不看書的。”

“那我都幹些什麼?”

“繡花啊。小姐的女紅做的可好了,繡的花,連皇後娘娘都說好呢。”平安似乎很為此得意和驕傲。

這三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窩在房間裏就是繡花?那這樣更不能去借書了,貿然借書隻怕會引起懷疑。

“我不想引起別人誤會,不過是想多增長點見識,不鬧笑話罷了。”夏傲雪故意將這話說的有些羞澀。

“小姐想看什麼書?”

“《大宣誌》,《宮廷記》,你想辦法拿到。”夏傲雪隻覺得自己對盟友了解的太少了,隻能通過書籍來了解。他怎麼也算是大宣的皇子,多少會有些記載。

“是。”

看到自己小姐精神不錯,平安很是高興,興奮地跑廚房弄晚飯去了。

而這邊,張媽剛回到二太太的海棠苑。

“她醒了?”二太太飲著一口雨前毛尖,嘴裏滿含綠茶的清香,“果然是禍害留千年,就是這樣還不死。”

“主子別急,隻怕她離死也不遠了。”張媽將自己的一番試探一一回報給二太太,“隻怕是做垂死掙紮了。”

二太太將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若她不死,那姍兒選側妃的路上,就多了塊絆腳石!”

“四小姐不論是樣貌還是技藝,那都是一等一的好,豈是那青樓女子所出的女兒可比的,主子不用太過憂慮。”張媽壓低聲音,道,“而且,奴婢會多給她幾副藥的。”

二太太一時沒有說話,倒讓張媽有些惴惴不安。其實二太太本名馮妙珍,是大太太的遠房親戚,家族落寞後,憑著有幾分姿色,又不斷拍著大太太馬屁,這才有機會被北丞相看中,收了做二房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