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傲雪因為頭天晚上喝多了些,第二日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一睜開眼,劉寡婦都在摘菜準備午飯了。她急忙穿戴好,有些不好意思道:“嬸子,瞧我這一睡都忘記時辰了。”

“這有什麼要緊的,盡管誰便是。”劉寡婦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的紗衣,雖是一雙兒女的娘,但劉寡婦因著性子開朗,平日裏也會打扮打扮,和同齡人比起來倒是顯年輕不少,“破竹出去買糕點去了,說是嘴饞街口那家糕點鋪的糕點了。菖蒲一早就和其他兩個姑娘趕集去了,非要叫醒你去,我怕你身子吃不消,硬是不同意。”

夏傲雪很想上前擁抱下劉寡婦,在這住了不過一個月時間,卻能感覺到他們一家人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發自內心的疼惜,完全把她當作家人,這樣的感覺讓她很眷戀。

“明珠姐姐!”破竹外麵一身歡叫,將熱乎乎的糕點遞了過去,“這可是剛出爐的,我就一直在旁邊等著,一出爐馬上就送回來呢。”

劉寡婦點了點破竹的腦門,笑嗔著:“臭小子,怎麼不見你對你阿母這麼上心和孝順啊?”

“阿母沒有明珠姐姐好看。”破竹說得理直氣壯。

“撲哧”一聲,夏傲雪實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每天看看破竹也是一大樂趣。

“喲,都在呢。”柵欄外響起一聲音,劉寡婦臉色陡然一變,立馬將破竹緊緊護在身後,又打發夏傲雪進到屋子裏去,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

但還是晚了一步,夏傲雪剛走出兩步,那人就走到了院子裏,瞧著夏傲雪的背影說道:“家裏有客人?怎得不見你介紹介紹啊?”

“不過是遠房親戚,不入裏正的眼。”劉寡婦笑著,“裏正今日不當值?”

可那人卻不理會劉寡婦,徑直朝夏傲雪走過去,甚至是伸出手要去拽她的胳膊,但被夏傲雪一個側身避開了,看來躲了多不了了。

那裏正不由一愣,眼前的姑娘雖沒有豔麗的打扮,粗衣簡裝,可勝在麵容十分清秀,整個人靈氣十足,平日裏看慣了碧門鎮這些粗曠豪邁的女子,這樣嬌弱清新的女子讓他不由怦然心動。

劉寡婦心裏暗叫一聲不好,瞧那裏正賊溜溜的眼神就知道心裏定然是起了什麼齷齪的主意,當下馬上笑著說道:“古裏正,不瞞你說,這不是我的遠房親戚,這啊是我那不爭氣的侄子送過來的。你知道我那侄子在都城當差,本想今年成親的,不想被派出去當差了,姑娘孤身一人在都城多有不便,這才送到我這來。”

那古裏正眼珠子一轉,且不論劉寡婦這話真假與否,她那侄子確實是在都城當差,若不是礙於這一點,她家那菖蒲小妞早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我那侄子待這姑娘也是極好的,送來的時候再三吩咐著,若是出了差池,那可絕不放過呢。”劉寡婦示意夏傲雪不要理會古裏正,先回房再說。

那裏正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夏傲雪也懶得和他理會,略一屈膝行禮回房後就將房門緊緊關上。

古裏正若有所思的盯著那緊閉的門,摸著下巴想,自己懼怕劉寡婦那當差的侄子,可自己叔叔不怕啊。這貨色,叔叔定然也是極喜歡的。

“裏正,裏正!”劉寡婦喚了幾聲,瞧他那樣明明心裏鄙視到了極點,卻又發作不得。古裏正在這碧門鎮上橫行霸道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仗著自己認來的幹叔叔是碧門鎮的知府,整日裏胡作非為,而他那叔父阮知府更不是什麼好東西。無奈阮知府的親大哥在都城是大官,曾有村民去都城告他,還沒進城門人就被馬蹄給踐踏死了。而那阮知府還把那屍體掛在碧門鎮鎮頭,殺雞儆猴,就此再也沒人去都城狀告他了。

古裏正收回視線,握拳在嘴邊咳嗽一聲,“國師吩咐下來,要擴充軍隊,每村每戶的壯丁都要入軍。”

“國師自然是對的。可我家都是孤兒寡母的,沒有壯丁啊。”

古裏正瞧了瞧劉寡婦背後的破竹一眼,漫不經心道:“你家這小子十一二歲總有了吧。去到軍營裏就算上不了戰場,去打打下手還是夠了。”

劉寡婦身子一顫,急聲說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破竹才十二歲,刀都拿不穩,怎麼去軍營,這可不就是送死嗎?”

“去自然好,但不卻也得去!”古裏正一揮手,兩名捕快就要上前來拿人,劉寡婦再厲害到底是個婦道人家,如何敵得過人高馬大的捕快?

“阿母!”被扭住的破竹大聲說道,“不用擔心,我正想去參軍呢。好男兒誌在四方,熱血就該灑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