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傲雪見那兩個老媽子雖然衣著不甚奢華,可布料似乎都有講究,再看看破竹那低垂頭一味忍受的模樣,她不由心疼極了,強壓著不滿上前說道:“兩位媽媽,我小弟不懂事衝撞了貴人,他定然會記住了教訓不會再犯了。還請媽媽們在貴人麵前求求情,放我小弟走。”

那老媽子們大概是也罵累了,聽夏傲雪這樣一說,也是隻冷笑不語,卻偏不去和馬車的裏人說明來意。夏傲雪心中猶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馬車裏的人到底是誰,要這樣抓著一個孩子不放?她不由求救地看了那漢子一眼。

那漢子看了看天色,也就對其中一個老媽子使了個眼色,那老媽子似乎也有些畏懼這漢子,隻得走到馬車前去低聲賠笑說著話。

破竹這時候才抬起頭,十分委屈道:“明珠姐姐,我沒故意惹禍,我才剛剛走到這裏,話都還沒開始說,就……”

夏傲雪見另一個老媽子眼神犀利地看過來,忙握緊破竹的手,示意他不要說了。二人齊齊看向車那邊,隻盼馬車裏的那位貴人說好了,早點放人走。

誰知那邊卻是情況不妙,夏傲雪聽不見她們的談話,卻看到那老媽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仿佛是被車中的人罵了。

夏傲雪見那邊的情形不好,看樣子是遇到了個不好說話的驕橫主兒,大概是不能輕易善了的,要先弄清楚來龍去脈了才好,便低聲問破竹:“到底是怎麼回事?”

破竹控製不住情緒,極小聲地道:“我一路奔了過來,還沒上前開口,那馬忽然就自己驟然停住了,大概是車裏的人因此撞了下身子,然後那兩個老媽子就過來了,不待我分辨幾句,就已經開始罵了起來。”

這樣說來,並不是破竹的錯,而是車中那人找茬,又或者,是那人心情不好,故意拿破竹來出氣。看著委屈得不行的破竹,夏傲雪歎了口氣,頂著仿佛一下刻就要倒下去的身子,安慰他道:“不要緊,罵也罵過了,人家出出氣,我們再去賠禮道歉就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讓我知道這是誰家的貴人,我讓她吃不了兜著走!”元寶一臉憤恨地盯著那馬車,好像要透過馬車的簾布,看看裏麵到底坐的是什麼人,這樣囂張。

“你就安分點吧,別沒被人認出來,自己倒是先泄露了身份。”夏傲雪好像一個長姐般的語氣說著,元寶雖是不樂意,但癟癟嘴也就不再說話了。

少傾,那老媽子氣哼哼地走過來,沒好氣地道:“貴人讓這孩子過去磕三個響頭就算了事了。”

欺人太甚!就是夏傲雪臉上也再忍不住現了怒容,“還煩勞媽媽指點一下,不知貴人怎麼稱呼的?我怕不小心說錯話。”按她的想法,會攔著一個孩子不依不饒的,而且這附近不著村不著店的,隻怕是那狐假虎威之人。

卻聽那老媽子不耐煩地道:“是羅國公的外甥女。”

“果然是蛇鼠一窩。”元寶低聲說了句。

不管如何,這響頭是不能磕的,明明沒做錯事卻被這樣不依不饒的攔著,再磕頭破竹心裏定然會有陰影,對他以後絕對有影響,夏傲雪不動神色地跟著老媽子到了馬車前。

二人還未到那馬車之前,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龍涏香味兒,在這樣清新的鄉間早晨聞起來,讓人頓時作嘔不已。夏傲雪對車中的人也沒什麼好印象,覺著就是一無事生非的驕奢主兒,聞著這味兒更覺得發悶。

夏傲雪剛剛站定,正要福下去,車旁一個梳著垂髫,穿著鬆花綠衫的侍女就斥道:“還不跪下!”

夏傲雪忍不住皺起眉頭,破竹的臉已經漲得通紅,立時就要發作了,他允許別人斥責自己,但決不能容忍別人對自己的明珠姐姐這樣蠻橫無禮!

夏傲雪當下裝作沒聽見那侍女的斥責,馬上說道:“我這弟弟不懂事,懂不得分辨依仗,不識貴人身份,這才衝撞了您,還請您莫要和他一個小女孩子計較,大人大量,放我們過去。”

車中之人尚未發話,那侍女勃然大怒,斥道:“大膽!你們驚了貴人的車駕,還有理了?”

馬車裏的人陡然聽到夏傲雪的聲音,身子僵得好像手腳都不是自己的,甚至是揪著帕子的手都止不住地在顫抖,怎麼會是她?她怎麼在這裏?那人悄悄掀開窗口簾布一角往外瞧去,雖然一身粗衣,不著粉黛,可還是很容易就辨認出了就是她!

真是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