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少爵都去世大半年了,怎麼可能跟劉芬通電話。
可劉芬說得煞有其事,並不像是為了堵這些人的嘴編造的謊言。
我想到一種可能,劉芬因憂思過度,莫非精神上出了問題?
劉芬一番話,激了眾怒,幾名老太太鬧了起來,囡囡嚇得哇哇大哭,嘴裏喊著:“奶奶。”
囡囡的哭聲像一根針紮在心口,我立馬過去,為了圓劉芬剛才的謊言,我衝她喊了一聲:“媽。”
這一聲媽讓劉芬愣了一下,鬧事的幾名老太太也朝我看過來,囡囡看著我,哭著喊:“媽媽,抱。”
我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劉芬,將哭泣的囡囡抱起來:“不哭了,媽媽在這呢。”
大人會說謊,小孩子卻不會。
聽見囡囡叫我媽媽,這幾名老太太麵麵相覷,有人嘀咕道:“這真是她的兒媳婦?不是說跟人跑了嗎?”
“我看那孩子跟她像,應該是的。”
劉芬仰起頭,理直氣壯地說:“看見沒,這就是我兒媳婦,誰在亂造謠,我劉芬可不是吃素的。”
說著,劉芬對我說:“南笙,我們回去。”
我知道劉芬隻是為了麵子,不想這些人看笑話,才會說我是她的兒媳婦。
我什麼也沒說,抱著囡囡跟著她回去了。
一進屋,剛才還很堅強的劉芬兩眼噙滿淚水,為了不讓我看見,背過身默默擦拭掉。
知道她自尊心強,我看見了也當沒有看見,囡囡在我懷裏不肯下來,劉芬說:“你陪囡囡玩一會兒,我去做飯,晚飯你就留下來吃吧。”
劉芬進了廚房,我看著她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她原本是人人尊敬的厲太,有如此優秀的兒子,就夠她驕傲一輩子了,可老天在一夜之間將這些都剝奪了,沒有兒子做靠山,張明霞又打壓她,厲家哪裏有她一席之地。
劉芬帶著囡囡在這裏住了這麼長時間,厲家人卻沒有來找過,囡囡可是厲少爵的女兒,姓厲,卻流落在外,真的是人心涼薄。
劉芬時不時的停下來擦眼淚,我哄著囡囡在地毯上玩玩具,自己走進廚房幫忙,看著菜板上的洋蔥,我說:“我來切吧。”
洋蔥很嗆眼睛,隻需要剝開一點點,便讓人忍不住流淚。
劉芬挪了位置讓我。
我切好了洋蔥,眼睛也熏得睜不開了,劉芬說:“去洗洗吧。”
“不用,緩緩就好了,還有什麼菜,我來吧。”我看到有辣問:“這個需要切嗎?”
劉芬點了點頭,站在一旁看我弄菜,時不時的告訴我怎麼弄,告訴我東西放在哪裏。
我想到她剛才在公園跟那些老太太說的話,試探性地問:“最近你還好嗎?休息得如何?”
劉芬有些訝異,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關心她,問她這些。
她沒看我,將視線落在洗菜池裏:“還好。”
她若真好,就不會說出厲少爵在國外,厲少爵給她打電話的話。
我又不好直接說她可能精神出了問題,隻得委婉地說:“我認識一個醫生朋友,你哪天有空,我……”
劉芬十分敏感,一聽我的話,就知道我後麵要說什麼,沉了臉打斷我的話:“怎麼,你還記恨著之前我送你去精神病院的事,你覺得我病了,也想把我送進去。”
我蹙了蹙眉:“我沒有記恨,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你是少爵的母親,我希望你身體健康。”
我早就不記恨了,否則也不會來看望。
“我沒病。”劉芬將菜扔在水池裏,濺了我一身水,她冷著臉出去了。
見她反應如此強烈,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她的反應卻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
我做了兩道小菜端出去,劉芬依然沒給我好臉色看,卻也不轟我走,大概是因為囡囡在這吧。
“阿姨,吃飯了。”我叫她吃飯,她還算給麵子,抱著囡囡來客廳吃飯。
囡囡喜歡吃蛋羹,我特意蒸了兩個雞蛋。
劉芬想喂囡囡,囡囡卻不要她,向我伸手:“媽媽,喂。”
囡囡完全把我當成了她的媽媽。
聽了那麼多次,我竟也習慣了,很多時候覺得囡囡就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