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配做母親。
連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都可以犧牲,實在可怕至極。
我在想,如果不是莫南城把我送到這裏,不是便衣警察監視著我,變相給予我保護,陳淑琴會不會急了眼,要了我的腎?
在與趙南茜之間,我總是被犧牲的那個,答案不言而喻。
丟了一顆腎的趙南茜在醫院裏住著,秦天明於心不忍,每天都會去醫院看望照顧。
我一直沒去醫院,自從我決心不給陳淑琴捐腎時,我與趙家就真正斷了,如今剩下的恐怕隻有怨恨了,陳淑琴對我的怨恨。
關於陳淑琴跟趙南茜的情況,都是秦天明告訴我的。
做了換腎手術的陳淑琴日漸康複,趙南茜的身體卻大不如從前,手術後感染,高燒幾天不退,聽說趙建國急得不行,跟陳淑琴在病房裏吵了起來。
對陳淑琴失望的趙建國要離婚,陳淑琴哪裏會同意,撿回了一條命,她現在惜命得很,見趙南茜術後感染了,她怕自己也會出事,堅持待在病房裏,哪怕與趙南茜就隔著一間病房,她也沒有去看過。
我聽的心涼,這就是陳淑琴,誰都比不過她自己重要。
趙南茜時而還會冒出別的人格,一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格,她把秦天明當成了救命恩人,十分依賴,在她的世界裏,隻有秦天明,退燒後的趙南茜囔著要出院,還要跟秦天明一起回去。
趙南茜的這個人格連趙建國陳淑琴都不認識,秦天明在時就粘著秦天明,不在時就一個人呆呆坐著,誰都不理,誰說話也都聽不見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秦天明給趙南茜請了精神科專家看過,趙南茜這種情況在國內也有過幾起案例,親生父親把她送去療養院,親生母親又取了她一顆腎,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將自己徹底封閉起來,在她心底深處,秦天明是那個可以放下一切防備的人,她才會粘著他。
趙南茜這樣的情況通俗點來說就是瘋了。
趙建國倒是想把人帶回去,趙南茜看見趙建國就大吵大鬧。
秦天明不忍,最後決定趙南茜帶回去。
阮晴天不太讚成,勸道:“就怕你的一時不忍最後給自己惹麻煩,農夫與蛇的故事聽過吧,到時趙南茜反咬你一口,夠你受的,這就是個燙手山芋,換做別人躲都來不及,你還往上湊。”
我跟阮晴天一樣的擔憂:“趙南茜現在精神狀況不好,又把你當成唯一,就怕她又做出什麼極端的事。”
“我跟她到底還是夫妻。”
秦天明跟趙南茜並沒有辦離婚,趙南茜這樣的情況也辦不了離婚。
我們最後都沒能勸住秦天明,他還是把人給帶了回去。
秦天明就像帶了一個孩子,他走哪趙南茜都要跟著,不過慶幸的是趙南茜一直很安靜,聽話,沒有給秦天明惹過什麼麻煩。
陳淑琴也出院了,聽趙依說,趙建國搬了出去,一直沒有露麵,那個家她也待不下去,很少回去,曾經溫馨的一個家庭,如今冷冷清清,就剩下陳淑琴一人守著。
我不禁想起上半年趙建國過生的時候,那天是我們一家人第一次整整齊齊坐下來吃了頓飯,卻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