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少爵沒有否認,修長的手搭在我的左腿上,指腹摩挲著,滿眼心疼,薄唇微顫:“疼嗎?”
沒有人問過我疼不疼,過去了幾個月,錐刀在肉裏攪動的疼漸漸地已經沒那麼深刻了,失去孩子的痛,卻是永遠無法忘記。
我望著他,望著望著,眼淚忽然滑落:“孩子沒了!”
話一出口,悲從中來,那種傷痛無法壓抑,整個胸腔都是疼的。
“讓你受苦了。”厲少爵抬手撫摸著我的臉頰,額頭相抵:“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閉上眼睛,任由眼淚在臉上肆虐。
他親手為我擦拭眼淚,推著我朝停車場方向走。
我腿不便,以前每次上次都是自己單腿支撐著站起來,自己坐進去,到了他車子旁邊,我剛要撐著站起來我,他說:“我來。”
話落,他彎腰將我抱起,在他懷裏,貼著他胸膛時,我才感覺到他受了很多,以前寬厚的胸膛,強健的臂膀,都已經不似以前有力量感。
他將我小心翼翼地放進車裏,如一件稀世珍寶。
“謝謝。”
我沒有看他,語氣客氣。
他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不客氣。”
他為我關上車門,繞到主駕駛打開車門坐進來。
“需要我替你係安全帶嗎?”
“不用,我自己來。”
我們像朋友,像僅僅認識的熟人,卻唯獨不像戀人。
戀人,這個詞於我們有些諷刺。
車子啟動,平穩地行駛在路上,誰知道沒說話,我也不問要去哪裏。
車裏安靜得很,他打開音樂,放了一首《信仰》,單曲循環。
聽著音樂,曲中之意讓我鼻尖一酸。
記得第一次聽這歌的時候,隻覺得好聽,如今聽來,胸膛裏滿滿的酸澀。
初聽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將愛一個人當成自己的信仰,那是多麼深的愛。
這世上總有遺憾,我與厲少爵不管曾經經曆過什麼,心裏還存有多少愛,都已經回不去了。
車子緩緩開進滿庭花漾小區,他找了停車位停下,拉開車門去後備箱取出輪椅,為我打開車門,他又想抱我,我說:“我自己來。”
他的手橫在半空中。
我抬眸望著他:“我已經習慣了,生活是自己的,以後我也要一個人適應,總不能真成了廢物。”
“南笙。”厲少爵眸中鬱痛,他彎曲著手指,垂著眸子:“你不是一個人,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聽到這話,我心裏竟然還有波瀾。
心底一酸,那股酸澀直接蔓延到眼眶,睫毛一顫,我努力睜大眼睛,盡量不讓眼淚落下來,偏過頭,語氣故作輕鬆:“我習慣了一個人。”
我坐上輪椅,背對著他。
半響,他才握住輪椅扶手,推著我往三棟走。
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也不問他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他推著我進入電梯,在十五樓出電梯。
他走到門牌號為1512的門口,按了門鈴。
沒一會兒,門開了,一位小女孩從裏麵跑出來,滿心歡喜地撲進他懷裏:“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