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血光驟然出現在拔舌鬼眾的血液之中,甫一出現,這些血光就開始分解裂變,變成一隻有一隻血紅螞蟻,對著拔舌鬼眾的血液進行解析啃食,一抹抹血色迅速融入他們的血液之中,悄無聲息的改變他們的血液結構。
更加致命的是,侵入侯香君身上的黑光也隨著血光進入到拔舌鬼眾的血液之中,一道道仿佛被天地唾棄的感覺湧上拔舌鬼眾的心頭,讓他們流轉如意的氣機頓時變得凝澀起來。
拔舌鬼眾再也顧不上攻擊王栩和侯香君,掉落在地,發出陣陣痛嚎。
侯香君臉上泛起一絲快意。
從受到“千夫所指”的那一刹那,他就在思索如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這些始作俑者的拔舌鬼眾也嚐嚐這種感覺,但是一來,他一直沒能思考清楚,二來拔舌鬼眾追擊他追得緊,是以,他遲遲未能如願。
如今,在汙染之下,拔舌鬼眾終於遭受到同樣的對待,侯香君忍不住快意大笑。
王栩反應迅捷,在拔舌鬼眾衰落的瞬間,催動祖先印記,幹涸的河床瞬間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水草,就像一名溺水而亡的老嫗的頭發,搖曳生姿,綻放殺機。
站在遠處的豐腴女子見狀,嬌叱一聲,河床上嗚嗚吹著的陰風突然凝練起來,變得鋒利如刀。
王栩神情凝重起來,扶著侯香君,顧不上操控水草去纏繞那些跌落的拔舌鬼眾,連續騰挪,躲避風刃。
咻!
突然,一左一右兩道風刃在他們戰立之處如同剪刀一樣交叉劃過,王栩腰間頓時血流如注。
王栩痛得悶哼一聲,再也顧不上操縱水草。
一個個拔舌鬼眾重新站了起來,目光陰沉盯著王栩和侯香君,一道道黑氣從他們體內溢出,在他們腳下,原本茂密旺盛充滿生機的水草開始變得枯敗,不一會兒就散發出強烈的腐爛味。
黑氣是他們的本命神通吹風吹出來的,他們緩過神來之後,自然有解除的方法。隻不過,他們解除了黑光,卻無法解除汙染,那些血色螞蟻啃食得他們痛不欲生,幾欲發狂。
嗚!
豐腴女子喉中傳來一聲好似獒犬一樣低沉的吼聲。
拔舌鬼眾頓時強忍血液中的痛意,四散開來,進入狩獵狀態,圍著王栩和侯香君轉圈,作勢欲撲。
“走!”侯香君低低說了一句。
說完,猛然噴出一口血霧,語氣狠辣道:“爆!”
拔舌鬼眾血液中還在孜孜不倦啃食他們血液企圖侵入改造他們血液結構的血色螞蟻突然爆炸開來,劇烈有力的震蕩在拔舌鬼眾的血液中傳開。拔舌鬼眾體內的痛猛然劇烈幾分。
王栩在侯香君出手的那一刹那,就已經做出反應,祖先印記閃動,一根粗大的藤蔓憑空出現,王栩一手抱著侯香君,一手抓住藤蔓,飛快向河床另一邊蕩去。
豐腴女子沒想到侯香君到了如此地步還有手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眼見王栩和侯香君將要抓著藤蔓離開,兩眼微眯,一道道更疾更加猛烈的風刃從陰風中濺射而出,風刃兩兩一組,縱橫交叉,呼嘯著剪向藤蔓和王栩二人。
王栩和侯香君身上頓時像被千刀萬剮了一樣,條條傷口排列如魚鱗,鮮血將二人澆成了血人,幸好,召喚出的藤蔓粗大堅硬,一時半會還能支撐。王栩勉強抓住藤蔓,逐漸遠去。
豐腴女子臉色陰霾,突然拉長舌頭,向著侯香君,嘴裏嬌滴滴喊了一聲:“小郎君!”
這一聲聽著滿含柔情蜜意,實際上卻讓殺機更重了幾分,隨著這一聲呼喊,豐腴女子一根手指嘭的化作肉粉,融入漫天風刃,風刃陡然裂變,組成一道橫亙河床兩邊的巨大剪刀,匹練一樣向王栩和侯香君剪下。
地獄的第二層喚做剪刀地獄,專門容納拔舌地獄進階的鬼眾,但是剪刀地獄在此之外,也有自己的原生鬼眾,乃是各種為鰥夫和寡婦牽線搭橋之人所化,這裏的鬼眾因為悖逆綱常倫理,十指不斷經受剪刀裁切,日日哀嚎慟哭。
豐腴女子眼見王栩二人即將逃脫,以一指為代價,將王栩視作牽線之人,使出了剪刀地獄的神通,將鬼眾帶來的陰氣化作了巨大的索命剪刀。
這把剪刀風刃又快又疾,一旦剪中,王栩勢必就要斷成兩半。
在這關鍵時刻,侯香君的祖先印記釋放出無窮無盡的血光,如同大繭一樣將王栩和他包裹其中。
哢!
巨大剪刀就像剪中了一個果肉肥美厚實的水果,將血繭剪成粉碎,不過受到血繭阻礙,巨大剪刀的去勢也受到阻礙,在王栩身上劃出兩道血口子之後,戛然而止。
嗬!
侯香君吐出一口氣,突然腦袋一歪,氣息全無。
王栩幾欲瘋狂,鬆開藤蔓,背起侯香君就開始狂奔。
嗷!
後麵,侯香君的汙染效應逐漸消失,拔舌鬼眾搖晃著腦袋,紛紛站起,在豐腴女子的帶領下,發出瘮人嘶吼,向著王栩和侯香君追擊過來。
風聲呼嘯,隆冬時節的商州覆蓋著一層層凍土,王栩背著侯香君,腳步重重踩在凍土上,留下一串串血跡,就好像凍土上開出了一朵朵血紅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