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處緩緩走來的阿婆,正是我第一次來到無燈路時,警告我屋內有鬼的那個瘋老太太。
這大半個月未見,她一點變化沒有,還是那樣的蒼老。
“老人家,你還記得我不?”我迎麵走到老人家身邊,她也沒說話,隻是抱著破舊布娃娃,用如朽木般枯瘦的手抓住我胳膊。
“阿婆?你這是帶我去哪?”
老人家不由分說,拖拽著我朝來時的路走去,她看起來老態龍鍾,但是手上的力道卻很大,手指陷入我肉中,抓的生疼。
我看老人家態度堅決,也不敢反抗,任由她抓著我在黑暗的小巷中走出很遠。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感覺走著走著頭頂好像一大片烏雲散去,月色重新照在了身上。
“回去吧。”老人家站在巷子口,鬆開了手,蒼老的臉上皺紋密布,看不出她說話時的表情。
“阿婆,我今天來也是經過慎重思考才決定的,不達目的我是不會罷休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前後經曆六次直播,次次都是九死一生驚險萬分,來自身體上的創傷和高度緊張遺留的精神壓力,使我的神經好似繃到極限的彈簧,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所以我今天才會出現在這裏,我要了解更多關於陰間秀場的信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老阿婆似乎早就知道我不會輕易離開,她伸手指向無燈路深處:“你想知道的,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
“已經告訴我了?我還沒說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你……”說到此處,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剛才在阿婆出現之前,一連有幾個不同年齡段的女人找到我,她們眉目中都透著幾分相似,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以生命的不同狀態出現在我麵前。
“同一個人不斷衰老,離去,更換出新的麵貌?”我想起陰間秀場麵試時的考官,他們三人體態身高近乎一樣,隻是聲音和臉上佩戴的紙人麵具新舊程度不同,“阿婆是在提示我這三人其實是一個人嗎?還是說陰間秀場會剝奪觀看者的壽命來維持自己運轉?”
答案仍舊像霧裏看花,模糊不清。
遠處無燈路之外,車頭燈猛地亮起,刺穿了恬靜的夜晚,上衣沾染油汙的謝頂大叔看我站在巷子口,也沒有多想就跑了過來:“主播!事情辦完了?”
“你怎麼還沒走?”看到大叔第一眼我就皺起眉頭,自從進入無燈路到現在出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他竟然還沒有離開,這種不正常的事情引起我警覺。
“車子壞了,怎麼都發動不起來,現在隻能等拖車公司過來了。”他揉了揉帶著些許困意的臉,無奈的攤開雙手。
“喂,別再往前走了,這巷子裏不太平。”謝頂大叔距離巷子口隻有幾步之遙,我善意出言,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大步甩開朝我走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無燈路啊?那我真要進去見識見識。”
他滿不在乎,向前行進,抬起的腳步就快要落下時,忽然吹過一陣風。
這風來的十分詭異,正好把他隨手塞在上衣口袋的消災符紙吹出。
符紙翻飛飄向身後,謝頂大叔愣了下神,邁出去的腳懸在半空停了下來。
“啪!”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旁邊早就無人居住的二層小樓窗戶上,有一大塊玻璃脫落下來,正好砸在謝頂大叔身前十幾厘米的地方!
鋒利的玻璃碴子四處飛射,碎裂在無燈路路口。
謝頂大叔幹咽著唾沫,縮著腦袋,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這一幕我也看在了眼裏,剛才要不是符紙被風吹飛,大叔那一步肯定會落下,那此時他的身體就正好處於玻璃的落點上。
碗口大小,邊緣鋒利,足夠削掉他的腦袋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過來嗎?”我當時的語氣在大叔聽來應該和死神無異,他臉上再也看不到那滿不在乎的表情,眼皮狂跳,小腿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