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沒事啊,我是打架進來的,錢這東西哥哥我還有點。出去之後你和我說,我給你老娘買藥。”
就連李三都說道:“為盡孝而盜藥,算不得偷。這東城兵馬司把你抓進來,也當真事糊塗的緊。”
李三旁邊的老者則撫須說:“你此番作為不當重判。”
一種勞犯都在為車夫的所作所為打抱不平,而這個時候牛犇的聲音傳來:“這位大哥,我請問你一句,你在馬車行一個月的薪水如何。”
“六百個大錢。”車夫如是說。
“一天工作多久呢?”牛犇繼續問。
“這不一定了,要看客人了。有的客人用車用的晚,有時候到半夜甚至是淩晨都是有的。那時候我就隻能靠在車門框上囫圇的睡一覺。”
牛犇又問:“這麼辛苦,你的加班費有多少呢?”
牛犇問出了一個車夫實在是無法回答的問題,他撓著腦袋:“啥叫加班費啊。”
“就是超出你工作時間之外的工作,你們老板應該付你多的工錢。”
“還有這好事呢?”車夫驚訝的張著嘴:“我咋知不道呢?”
牛犇笑著,眼神裏卻多了一絲堅毅:“你大雪天去送客人,老板就沒有獎勵嘛?”
“獎了啊,獎了我一碗肉湯呢!”車夫笑著:“滿滿一碗呢,能有二十多片肉呢。”
“很冷吧。”
“冷老鼻子了。我坐在車外趕車,都快凍木了。”
“那還是一個月六百大錢?”
“嗯呢。”
“有休息的時候嘛?”
“休息就和東家老板請假。要是車行裏沒什麼活兒就伺候牛馬。那些畜生可要照料了。不幹活的時候還要給它們喂豆子。不過沒事的時候我也不請假,請假要扣工錢的,一天二十個大錢呢。”車夫看上去很心疼一條二十個大錢的工資。
牛犇端坐著:“這位大哥,如此辛苦,一個月如此辛苦。幹活沒黑沒白,閑下來還要伺候牛馬保養車輛。一個月六百個大錢也不過是區區糊口,老娘生病也沒錢治。”
“冬日裏趕車連個能足夠禦寒的衣服都沒有。你所謂對你很好的東家老板明明知道寒日趕車有多冷,你又無禦寒衣物,如果凍死在路上呢?”
“他對你真的好嗎?”牛犇盯著車夫的眼睛:“如果真的好,為什麼不給你漲點工錢,讓你能多存點錢,買身好衣服。有結餘的錢,也不至於你娘生病了連買藥的錢都沒有。”
“老先生,你說是富人養活了窮人?”牛犇轉頭看向李三身邊的老者:“我覺得恰恰相反!富人會去耕田種地嘛?會去織布紡紗嗎?會去開爐打鐵嗎?這些又苦又累的活兒是誰在做?”
“是窮人!是我們廣大的普通百姓。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努力求存,兢兢業業的工作隻為了換取一份糊口的糧食。老無所依,幼無所養,病無可治。他們該嗎?!”
“憑什麼富人從盤子裏隨意施舍一點東西下來,窮人就要對富人感恩戴德?為什麼窮人拚死拚活的工作去供養富人而被當作理所應當?這個世道不對!大大的不對!”
牛犇站了起來,兩米的身高讓他看上去如同山嶽。
“我們都是人,我們都有一雙手。我看見勞苦大眾用這一雙手在地裏辛勤勞作,在工坊裏揮汗如雨。而那些富人,那些權貴卻手上拿著一把挖骨刀。他們將我們的勞作全都收割,如果不給那麼就揮舞著鋼刀要我們的命。”
“甚至當我們沒有價值,無法為他們工作之後,他們還將用這把刀把我們的骨頭敲碎,把骨髓挖出來當作他們點燈的油脂!”
牛犇的話讓牢裏的犯人們都愣住了,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李三猶豫的開口了:“該怎麼辦?”
牛犇堅決的說:“把刀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