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相依相偎著的、穿著和服的男女,帶著幸福明快的笑容。
——為什麼呢?
可下一秒畫麵卻迅速扭曲變化。
男人如珍寶般地捧著女人的頭顱,灰褐色的眸子裏閃爍著癡迷以及悲傷。柔軟的指腹撫摸著女人慘白的臉龐,他輕輕將食指點在她柔軟的雙唇上,半眯著眼睛,就像是眼神溫柔似水,輕聲在女人的耳邊呢喃著。
“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
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女人柔順的棕褐色頭發,目光在觸及她那空洞的褐色眸子後,男人身體內的什麼東西似乎撕裂開一般,沉痛的神色滿溢,抿了抿幹裂的嘴唇,緊緊將女人的頭顱摟在懷中。嗅著女人發間那殘留的清香,以及混雜在其中的腥甜的血腥氣味,他的心情似乎也平靜下來了一些,恢複到先前波瀾不驚的笑容,戀戀不舍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在唇間落下一吻後,悉心地將她的頭顱放在一個事先挖好的坑裏。
“不會太久就會見麵的。”
溫熱的指尖戀戀不舍地觸碰著女人的眼簾,為她闔上那空洞的眸子。溫聲細語地重複呢喃著,一邊用土將她埋起來。
“沒事的......很快就會見麵的,麻衣......”
——是我們做錯什麼了嗎?
埋下女子頭部的地方,不久後長出了小樹苗,男人每日都悉心地照料著,用看待戀人般的目光注視著樹苗,輕輕撫摸著樹苗抽出的嬌嫩新葉。
“快點長大吧。”
說著輕輕彈了一下那片嫩葉的葉尖,眯起眼睛,仿佛昔日的戀人就在眼前一般,帶著幸福的笑容,用溫柔的語氣說著。
“我等著你回來呢,麻衣。”
——不......不對!是命運太不公平了!
男人溫柔神色的清俊眉眼,悄悄映入樹苗的心中......不,其實說不上是心。
--對不起啊,我隻是棵樹。
不知何時,有了自己思想的樹,無聲地發出悲歎。
--能被這樣深愛著,這是何等的幸福啊。
看著每日都來照顧自己,帶著溫和的笑容,還有那如同看待戀人一般的溺愛眼神。他溫熱的指腹輕輕磨蹭著我的枝葉,我能感受到,他那熱切的、破碎的悲傷愛意。
--好痛苦。
沒有人類的心,僅僅隻是身為樹的我,卻深切的能夠感受到那種痛楚。
好痛。好痛。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想要流出淚水,但是隻是徒然地將自身需要的水分暴露在外,這樣對我的生存反而不利,就算是為了那個人,我也不能這麼做。
我隻是一棵樹,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的......悲哀的樹。
可笑的是,悲哀的樹愛上了那個可悲的男人。
——我隻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而已。
樹一天天都在成長,變得粗壯,開出豔麗到有些詭異的血紅色花朵。男人似乎也隨著樹的成長,表現出愈發期待興奮的模樣。
時常會像摟住戀人那般環抱著樹幹,輕輕地用臉磨蹭著那不算光滑的樹皮。
“很快就能見到你了,麻衣。”
他這麼呢喃著,它也靜靜聽著,時光顯得溫和寧靜。
——我隻是想要一直一直看到他的笑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