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百花齊放,春色更濃。
日光懶洋洋的照灑在了床榻之上,舒清伸了個懶腰,終是在雪珮與雪環的攙扶之下起了床。
舒清對著鏡子,打了個哈欠。
雪環則是掩著嘴在一旁笑道:“王爺還真是寵娘娘呢,每日都讓娘娘這個時辰才起來。”
舒清臉上一紅。
雪珮跟著嗔道:“雪環!你胡說些什麼呢!”
“我沒有胡說呀。”雪環無辜的眨了眨眼,“別的府上什麼妃子妻妾的,這個時辰早就應當起來去服侍家主更易了呢。隻有咱們家小姐每日裏都能睡到日上三竿,還有王爺親自過來喂食呢。”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雪珮搖頭輕笑,鬆了口氣。
雪環好奇的撓撓頭:“不然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麼?”
雪珮紅著臉,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此時,門外卻傳來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你們在說些什麼?這麼開心?不妨也說給本王聽聽?”方才被二人所談論的莫溫顧拎著一隻食盒,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
“王爺。”雪環哪兒還敢再往下說,忙向莫溫顧行禮。
還是雪珮機靈,笑眯眯的道:“奴婢們是在討論今日該給娘娘梳個什麼樣的頭發。”
莫溫顧眉頭微挑,言辭中頗有些酸味兒:“不過就是去見莫羨,隨便梳個整齊的頭發就是了。”
舒清知道他這準又是在這裏醋性大發,也沒搭理他,隻衝著雪珮道:“雪珮,就給我梳個朝雲髻吧。”
“是。”雪珮俯首,沒一會兒的工夫就替舒清梳出了一個漂亮的朝雲髻。
莫溫顧趁著此機,從食盒裏取出了一碟桂花糕、一碗燕窩粥,一罐補湯,還有一疊蜜餞,將它們一一擺在了舒清的麵前。
“你……真的要去見莫羨嗎?”莫溫顧挑了挑眉,小心翼翼的確認。
舒清點頭:“自是真的。”
莫溫顧:“你就不怕他又對你做出那些激動的舉動?”
舒清了然的笑了笑:“要擔心的人是你吧?我隻是去送他一程,又不是去與他敘舊!”
莫溫顧抿唇:“不行,我不能讓你和孩子有任何意外!既然這樣,那我也要去。”
就在三日之前,大夫診斷出來舒清已經身懷有孕,莫溫顧平日裏就十分寵她,如今更是越發的小心謹慎,片刻也不敢放鬆,每日十二個時辰盯著不說,但凡吃的用的都要他親自過目才能給舒清。
對於他的體貼,舒清心中十分感動。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故意想捉弄他:“好啊,你想要同我一起去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將這一碗補湯喝下,我就就讓你隨我去。”
從前是她對他唯命是從,如今卻是恰恰相反——莫溫顧對她言聽計從,但凡是舒清不同意的事,他絕對不會去做。
如今的莫溫顧隻要是天色一暗,便準時回家,尋常更是不會去參加私宴,若要問他為什麼,他便答曰要回府去向娘子請安。
京都裏人人都笑他乃是個妻管嚴,莫溫顧卻是樂得其中,甘之如飴。
“這補湯太苦了,我實在是咽不下去。”舒清皺起了臉,神情分外委屈。
“不行!”饒是莫溫顧對她百依百順,卻也有忍不住反駁的時候,莫溫顧板著臉,“此乃安胎藥,對你和孩子都好。這補湯必須你自己吃!”
舒清雙手環臂:“既然如此,那就隻好我獨自一個人去見莫羨了,到時候若是情到深處……”
“好娘子,我代你喝還不成嗎!”莫溫顧說著,這就端起了那一碗補湯,囫圇喝了幾口。
舒清忍俊不禁,捂嘴一笑,還是心軟打斷了他:“好了好了,我們一起去。”
府中早就準備好了車馬,用完早膳,舒清就在莫溫顧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
一路前行,不多時就來到薛禾縣。
遠遠便隻見國公侯府外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四下裏還站了不少的家丁隨從。
莫羨一身粗布簡衣,氣質冷峻的站在馬前。
他的五官宛若是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膚色在日光之下晶瑩到近乎透明。老國公緊挨著他,似是在同他說些什麼,莫羨隻是淡淡的頷首,並沒有其他的表現。
那一日升州一戰,莫羨與莫溫顧是兩敗俱傷,如今看來他的傷勢恢複得甚是不錯。
約莫片刻,老國公終於說完了話,眉頭緊蹙的拍了拍莫羨的肩頭。
莫羨接過他接過來的包裹,這就翻身上了馬。
舒清坐在馬車中,簾子被風兒微微吹起,隱隱約約的露出她的容顏。
莫溫顧挑了挑眉:“都已經到了這兒了,你不下車去見見他嗎?”
舒清一怔,收回了視線。
莫溫顧握住她的手,又溫聲笑道:“莫羨他馬上就要去四川曆練去了,這一去大抵就是好幾年,你真的不去跟他道個別嗎?”
舒清沒有料到莫溫顧會這樣說,驚奇過後,是困惑:“你不恨他?”
莫溫顧笑得溫雅:“阿清,你錯了。如今我擁有了你,若是再去痛恨別人,那就太不知好歹了。痛苦的人是他……你要是能去與他道別,他應當會少一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