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色越來越蒼白，身體越來越僵硬，攫著顧子婠的手正漸漸無力，漸漸發涼。
他已經不知道顧子婠往後又說了些什麼，隻知道看著她不斷蠕動的嘴唇，讓他胸口愈發緊悶。
那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尖銳鋒利的刀，直直地捅進了他的心窩！
血肉模糊，血流成河……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秦譶死死地攥著自己的手心，全身是汗。
“我在醫院躺了一晚，回到家想休息，你對我說了什麼？幹了什麼？秦譶，但凡你有一點點在意我，怎麼會看不出我已經懷孕四個月？但凡你有一點點關心我，怎麼會看不出我身體虛弱？你滿腦子都隻有蘇冰冰那個女人，完全沒有我跟孩子！”
顧子婠深吸一口氣，表情漸冷。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今天我當著孩子的麵說出這些，就是為了更決絕地跟你一刀兩斷……孩子需要臍帶血，我給不了，他若死了，我便跟著他一起死……”她語氣堅定，神情中沒有一絲動搖。
不——
秦譶重重搖頭，眼神淒慘絕望。
他做了什麼？他聽到了什麼？
他隻是對顧子婠說，想要一個女兒，一個屬於他們的女兒，來救病床上的辰辰。
可顧子婠說了什麼？她說他們三年前就有過一個女兒！
那個小小的女兒，還來不及出來見見這個世界，還來不及叫一聲媽媽，還來不及讓他這個父親知道，就永遠地沒了！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他在幹什麼？
他的確是跟蘇冰冰在一起，但他並沒有做什麼瀟灑快活的事，他甚至都不知道當初那通電話已經接通了。
那天他聽蘇冰冰說她懷孕了，他沒有猶豫命令蘇冰冰將孩子打掉，然後警告了那個女人——
他秦譶的孩子，隻能由顧子婠來生。
他一直都清楚，顧子婠對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麼。
蘇冰冰對他來說，隻是紙醉金迷生活中一個小插曲。
他從未想過要讓她成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隻是後續的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現在他已經完全醒悟了，想帶著自己的妻兒好好過日子。
但顧子婠不要他了！
甚至當孩子出現在她麵前，她都已經決絕到寧願跟孩子一起去死，都不願意為了孩子試著跟他重新在一起！
秦譶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他木訥地站在病房一角，看著顧子婠拉著辰辰說著什麼，再看著她在辰辰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直到天色暗下來，顧子婠要離開病房，秦譶才漸漸清醒。
“嘭”他將門反鎖。
“你幹什麼？”顧子婠皺眉看著他。
“不要走，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秦譶聲音透著絕望的苦澀。
顧子婠怔住：“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是你逼我的……我都說了我會用我的一輩子懺悔曾經犯過的錯，這樣還不夠嗎？為什麼非要跟我一刀兩斷，我們一起想辦法救活辰辰不好嗎？”
秦譶將顧子婠拽到一旁的沙發上，她跌跌撞撞，他卻鐵青著臉無視。
“你關得了我一時，關不了我一輩子！秦譶，不要讓辰辰看不起你，我從未在他麵前詆毀過你的父親形象！”顧子婠直直看著他。
除了今天，除了此刻——
辰辰已經七歲，不管他聽不聽得到，他都有權了解自己生活在一個怎樣的家庭。
顧子婠做不到，時隔三年，物是人非，她還要偽裝隱忍，讓孩子誤以為他的家庭依舊幸福美滿。
“我不管！你別想拿辰辰威脅我！也別想拿死逼我！你死我跟你一塊死，下地獄我也跟在你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