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間,京城已是春機盎然,可在幽州還飄揚著雪花。

越過久陽關就是被白雪覆蓋的茫茫草原,一眼望去天地一片蒼茫。

在太子的軍帳中,太子和李灝喝著暖過的馬奶酒,聊著北疆的風土人情。

李灝八歲時就到這北疆的軍營,從一個無知的孩童,磨練成能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其中的經曆、苦難數不勝數。

他對幽州一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給李澤詳細說著。

李澤聽得入迷,還有些不適應北邊的寒冷幹燥,手中握著酒杯打了個噴嚏,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大氅。

李灝吩咐道:“在帳內再多添幾個火盆。”

又示意在一旁伺候的秋霜將一個已裹好的包袱遞過來。

他將包袱交給李澤道:“太子殿下,北疆苦寒,當心身體,注意保暖。這是臣弟府內一位姬妾送給殿下的,在軍營中正好可用上。”

李澤疑惑的接過包袱,一時不明白他是何意。

李灝隻道:“太子殿下打開一看便知。”

李澤奇怪的打開包袱,看到一件白色的披風,這披風雖輕盈但極其保暖,是楚地進貢的暖緞。

記得是他把繁依從大牢救出時披在她身上的,這披風明顯已洗過,很幹淨。

李澤麵色依然溫和,眼神卻異常冷峻,道:“五弟有心了,她可還好?”

“在臣弟府中一切都好。”李灝神態自若的道。

李澤將白色披風交給一旁的錦昔,平淡如常的道:“收起來。”

李灝觀察李澤的神情,像是從上次先太子被毒死後,再沒見過繁依。

難道繁依不曾回到過李澤身邊?

李澤極力掩飾心中的難受,轉了話題問道:“我軍為何一直呆在幽州城中,遲遲不去打擊突厥人?”

李灝答道:“現在天寒地凍,道路結冰難行,我軍不宜主動出擊深入久陽關外突厥人的腹地。太子殿下,臣弟以為不如這段時日讓士兵休整,待到天氣微暖,積雪融化時再打個措手不及。”

李澤認可的道:“那就聽五弟的,暫且休整。”

這時有人來向李澤稟報軍中事務,李澤一時難以決斷,讓李灝來處理。

李灝果斷利落的一一處理,又隨前來稟告的將領親自去查看將士們安頓後的情形。

李澤已然明白,為什麼父皇會憂心他將來皇位不穩。

在軍營中這些將士眼裏隻有李灝,根本沒有他這個太子。

李澤的神色越來越冷,看來將來必須把李灝給除掉。

一想到剛才那件白色披風,他心中一緊,低聲問錦昔:“蘭兒是被母後流放到了幽州,可查到如今在什麼地方,一切可好?”

錦昔上前答道:“在幽州駐軍的浣衣所,如今是專為將領洗衣縫補的奴婢。”

李澤淡淡的道:“帶孤去看看。”

“殿下千萬不可,萬一被人發現,隻怕又會傳到皇上那裏。”錦昔勸道。

“換身衣服,悄悄去看看,順便給她送些銀子。如今她吃苦,終究是孤不能保護她。”李澤去意已決。

錦昔隻好為他更衣,他們都換上普通百姓的裝扮,去浣衣所。

幾番打聽,在一處結有薄冰的河邊,有幾個浣衣所的奴婢正在岸邊洗衣。

李澤站在河邊的樹幹後,遠遠望到蘭兒就在其中。

她穿著粗布衣服,頭發編成一股長辮子,雙手纏著布條,從寒冷刺骨的河水中費力的撚起濕透了的衣服,放在石頭上,用木棒反複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