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江是因為燕京得名,是咱們半個大齊子民們賴以生存的大江。”李婆子笑語晏晏,一雙上了年紀的眼裏逐漸流露出對燕江的情懷。
阿福關注的,卻是那燕江上的客船。
這船遠遠望去,很小。
可她依稀能看到,上麵有許多人在甲板上來來往往,說明這船絕對不小,恐怕人還很多。
“這是哪裏的船?看起來這麼小怎麼敢下水?”她語氣裏隻有好奇。
李婆子果然笑出聲:“趙女醫,這船可不小,上麵能坐幾百人呢,再大一些的客船能坐上千餘人,這五湖四海的人都往咱們燕京來,自然不止走陸路,還有水路。”
“水路是比咱們走陸路快一些,但他們在沿途會時常停下來補給,若是船隻大,補給的時間長,就沒有咱們陸路快了。”
他們回來之前,不是沒有想過走水路,不過若是到了水路上,被賀荊山的人追上,可就難辦了,所以走陸路,他們還能隨時變道。
阿福若有所思:“這水路還能直接通進城裏麼?”
“那倒不能。”李婆子心道,趙女醫果然對這外頭是一點都不了解。她心甘情願做起導遊似的介紹,“燕江不通城內,所以船隻也隻是在南城門口的港口停下,到時候上麵的人魚貫而出,進到燈火通明的燕京。”
“誰都要道一聲好。”她眼前似乎浮現出了繁華的燕京,那可是襄陽城遠不能及的,天子腳下,治安也好得很。
偶有簪纓世家的紈絝子弟出來鬧騰,也會很快被上麵責問。
阿福扺掌道好:“聽你這麼說,我倒想好好看看燕京是什麼樣子。”
再繁華,還能繁華得過後世的燈火璀璨、高樓林立?
阿福不信。
李婆子想繼續笑說,一定讓她好好看看自己這個繁華的家鄉,卻猝然想起,她哪有什麼權利帶著趙女醫逛。
一時間她臉上的笑容漸淡,歎一聲氣。
“怎麼了李嬸嬸?”阿福十分關注她,見她剛才還好好的,突然歎氣,心裏麵清楚她是因為什麼,嘴上卻毫不知情。
李婆子搖搖頭:“沒事,就是久不回家,有些想念。”
阿福心中嗤笑,她們久不回家就想念,怎麼不說她被迫背井離鄉,還想念她那小破寧古塔呢。
她可是好不容易在寧古塔攢下自己的家業和聲望。
現在,什麼都沒了。
就連看不起的皇帝老頭送她的匾,都沒了。
她要是想在這燕京混,又不能仗著從前的名聲,更不能大張旗鼓說出自己的名字。
難道她趙阿福還要改個名字,叫趙小福?
不行不行,那也太明顯了。
王婆子忽然清了清嗓子,讓李婆子猛然回神,她說太多了。
不過好在沒說什麼不合適的話。
她看向阿福,卻見對方依舊笑眯眯的:“馬上就到家了,李嬸嬸。”
是啊,馬上就到燕京了。
李婆子最後看一眼車簾外浩然的燕江,合上了車簾。
夏季裏的雨往往來得突然,眼看著,就要到了燕京,臨近傍晚老天卻來了一場瓢潑大雨。
雷聲陣陣,雨聲中孤鳥鳴聲脆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