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兔空當,澄輝映照在淮陽城的農戶草棚之上。偶有浮雲蔽月,餘暉疏影漸隱。遠處草垛後,忽現一白色佝僂人影,動作遲緩,慢慢悠悠的朝著農戶院門而來。
簡陋的寢室內,有一酣睡小兒,此刻正安詳的躺在農婦的懷裏。小兒麵色紅潤,此刻眼角還留有淚痕,像是發了高燒,剛哭鬧沉睡。農婦此時已是疲乏難忍,又不敢驚動小兒,隻得把背部靠在牆角,眯起眼睛來稍稍養神。
忽聽得外麵院門“咚-咚-咚-”,拍門聲一聲接著一聲。
夜已深,定是有什麼急事!
農婦趕緊將自己男人從榻上叫醒,“劉郎,你快些穿衣服吧,出去看看,是誰在敲門?”
劉郎緩抬眼皮,看著和衣未眠,此刻正依靠在牆角的妻子,憨厚的麵皮下漸露慚愧之色,“好!”他答應了一聲,趕緊抓起衣衫穿上,提上鞋就往屋外走,拉開內外屋兩道門閂,朝著院門口走去。
農婦輕拍著將要轉醒的小兒,目光早已隨著丈夫的身影,來到了院門前。
劉郎在門口停了下來,問了幾聲外麵是何人在敲門,卻沒有回應,敲門聲不斷。劉郎雖心有疑惑,但農戶人畢竟心思淳樸,還是將門閂拉了下來。還沒等他親自打開大門,院門突然被大力推開,接著就有一重物破門而入,將他向後撞出丈許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一聲驚呼從室內農婦的口中灌出。渾然不覺已將懷裏小兒從睡夢中嚇醒,小兒圓目微楞,驚恐萬分,隨即“啊-啊-”的啼哭起來。
此時雲端烏雲漸散,漏出半壁月環,餘暉映照下,隻見一個佝僂嶙峋的白色怪物朝著劉郎踱去,他雙臂無力的支棱在身體兩側,一雙空洞的白瞳上布滿紅色裂紋,眼球暴突,像是隨時要奪眶而出,滿口獠牙,發出“嗚-嗚-”的呼喊聲,月光下幽怨恐怖至極。
劉郎雙腿癱軟,看著近在咫尺的紅絲白瞳怪,竟毫無招架之力,他回頭望著妻兒的方向,嘴裏喃喃念叨:“春華,快跑,旭兒,快跑!春華快跑!”嘶喊聲顫抖,最後像是要喊破喉嚨!
紅絲白瞳怪仿若未聞,支棱在兩側的雙手突然動了,兩隻骨節煞白的爪子緊緊的勒住劉郎的脖子,將他硬生生的提了起來。那爪子越來越用力,直到劉郎不再掙紮,麵如金紙,嘴裏吐出最後一口餘氣,遊絲已盡。紅絲白瞳怪才緩慢的向前移動腦袋,張開大嘴,露出長長的獠牙,一口咬在劉郎的脖頸處,鮮血順著堅硬鋒利的牙齒縫隙滾滾往出流淌,流進那張大口裏。
須臾,飲畢,劉郎屍體被重重撂在地上。
又須臾,躺在地上的劉郎,竟徐徐站起,骨骼咯咯作響,同樣的紅絲白瞳,雙臂低垂,雙腿遲緩。兩隻紅絲白瞳怪剛要結伴走出院門,突聽得室內方向有啼哭聲傳來,立馬拖著僵硬的身體朝著內室走去。
此刻的春華已被嚇得魂飛魄散,悲痛劉郎已死。忽聽得懷中小兒疾哭,立馬驚醒,慌忙下榻將內門和外門的門閂統統閂住,跑回寢室內緊緊摟住啼哭小兒,躲在角落裏,淚流滿麵,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