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走到紅楓路的盡頭,那裏有一塊空地,空地上兩架秋千安靜地吊著,她仿佛看到一群孩子在爭著搶著蕩秋千,一個小女孩站在角落裏,羨慕地望著在秋千上蕩得歡快的小男孩。
她閉上眼睛,可是這些被刻意忘記的畫麵與聲音,緊抓著她不放。
她睜開眼,又似乎看到長大的小女孩坐在秋千架上,男孩將秋千架推得很高很遠,女孩開心地笑著……
她無意識地坐到秋千架上,腦子裏空了。這個曾經給過她歡樂與溫暖的人,已在她視線之外,不可觸及,他離開得如此凜冽,如此絕決,不留一絲痕跡,沒有一絲留戀,就這樣悄無聲息。
“幼時
秋千架是引起戰亂的罪魁禍首
幾個孩子爭著搶著
有人哭,有人笑
我是被遺忘的小孩
在角落羨慕觀望
長大了
秋千是夢的天堂
是心情寄存的地方
有你在
心像秋千架忽上忽下
那時我是快樂的女孩
耳畔有你的笑聲
現在
秋千架上隻剩回憶
回憶很輕
看不見摸不著
回憶又那麼重
我坐上的秋千架
再也蕩不起來
……”
原野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邁向夏琳。
他的腳步很輕,因為她的背影很憂傷;
他的表情很憂傷,因為在她身上看到了他的落寞。
她是唯一懂得他的人!但是她卻不知道。
現實裏的陳原野,無人能懂,楓木不能,澤川亦不能!他們隻看到他呈現在人們麵前的一張麵具,澤川或許能懂,卻無法觸及他的靈魂深處!
或許是他太苛刻,可他隻是想要在現實中尋找能與他靈魂共舞之人,讓他的生命有一個中心。
他知道,她定是在想念那個人了,那個童年時給過她歡樂,長大時給過她溫暖的男孩。
沒有經曆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那種感覺,明明知道她喜歡的是別人,卻還願若無其事地守候在她身邊。
現在的原野,便是這種感覺。他就是她的守護神。
他是一時衝動才說她是他女朋友嗎?不是!他隻是為了征服為了彰顯魅力才強迫她做他的女朋友嗎?不是!誰也不會知道,他對她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無論如何,他孤單的靈魂有了一個伴,她讓他的生命有了一個中心。因為,她是他的柏拉圖,他生命中的精靈。
在這個寫信都用E-mail的時代,他用風遙這個筆名,薄薄的信紙,飄逸的鋼筆字交到一位有著同樣懷舊情懷的筆友:雲遙。
彼此靈魂交織300天有餘,在同一座城市,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卻從未要求見麵,也不曾要對方照片,甚至,不知道對方的真實姓名。對方的影像,隻存在於想象中,卻都喜歡這種美好。
他們曾在信中描述各自的輪廓,她古靈精怪地寫一些不著邊際的描述如:個子高高,長發飄飄,魔鬼身材,天使臉龐,一半憂鬱,一半明媚,一半火焰,一半海水,藍色妖姬,清水百合,人間精靈,地獄幽魂……末了才正經地寫一句:我其實是再普通不過的女孩,落在人海裏便會被淹沒的女孩……
他知道,那些不著邊際的描述,才是她的本質。
他記得開學第一天,看到站在月桂下如湖水般沉靜的夏琳,她穿藍色粗布連衣裙,略帶憂傷的眼。他的心瞬間被電流直擊。
他曾在信中說:若在茫茫人海相遇,我定能一眼認出你!
他果然一眼認出她,隻是她沒有認出他。
無論如何,他知道,她是他的柏拉圖,就足夠。
雲遙說:你是我的柏拉圖。風遙說:柏拉圖可以永恒。在愛情的世界裏,柏拉圖是精神戀人的意思。
他說她是他女朋友,並沒有錯。
他輕輕推動秋千架,看她舒展了容顏,露出了淺笑,他想,就算她睜開眼睛賞他一記銅鈴眼或是使出‘九陰白骨爪’,也是值得的。
他沉浸在他的世界裏,忘卻了周圍的一切,當然不會看到,不遠的紅楓樹後,有一雙憂怨又憤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