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致黑潤的眼珠盯著她,緩聲問:“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他看人的時候很認真,這種認真,有時讓人覺得被傾聽被重視,有時卻也能帶來壓迫感,比如追問的時候。
鹿喬現在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感,有一種與他清瘦溫和的外表不符的強勢。
感受到他毫無掩飾的審視目光,鹿喬脖頸發僵,硬著頭皮衝他笑笑,“我是說,我的小弟。”
許致抬了抬眼皮,臉上沒什麼表情,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鹿喬還想做進一步解釋,同時拉近一下關係,許致卻已經轉身走向了告白的女生。
他似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女生,兩人一同走向了一邊,拉開了跟鹿喬之間的距離。
鹿喬:……
她不尷不尬地杵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忍不住撇嘴,跟椰奶抱怨,“你說我都是貓妖了,連個超能力也沒有?”
椰奶預感就沒好事,小心翼翼問:“你想要什、什麼超能力?”
“比如……”到底是不道德的事,鹿喬稍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道,“遠距離能聽見別人說話什麼的……”
然後裝不經意地指了指不遠處交談的兩人,“比如這樣的距離。”
椰奶:……
“妖也有妖的規則,也不能隨心所欲。而且你現在還沒有覺醒。”
“怎麼樣才能覺醒?”
椰奶看了看遠處瘦高的少年,覺得這真是個無解的循環題。猶豫了會兒,大眼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就是從他身上獲取能量……”
“我已經很努力了,”鹿喬從小嬌生慣養,幾乎從沒為什麼東西什麼人認真努力過。她覺得自己幾次主動靠近,以及剛才那一嗓子,已經足夠足夠努力了,“還跑來打斷別人告白,這已經觸及到我的道德底線了。”
“那為什麼要打斷別人的告白?”
“當然要打斷,許致那樣男德標兵,如果真有女朋友了,估計方圓十裏內的異性都不能靠近他了,我還攻略什麼呀。”
“哦~”椰奶恍然大悟地睜大眼,認真道,“那你就要斬斷他的所有姻緣了?”
鹿喬:……
她剛想解釋一下,椰奶繼續插刀:“確實有損陰德。”
鹿喬:……
她被噎得有些惱火,一著急就愛瞎說的毛病又犯了,“哪兒那麼容易斬斷?他要真喜歡別人,這會兒躲那邊偷偷咬耳朵,就能接受表白了啊。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時跟著他,他願意談戀愛,誰也阻止不了。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他要真喜歡誰,連區區一個我都跨不過去嗎?我是他愛情路上的試金石。”
“有道理,”椰奶又被洗一波腦,默默看了眼遠處樹蔭下的兩人,認真問道,“那他這會兒接受別人的表白了,你就再也不能接近他了,怎麼辦?”
鹿喬遠遠看著兩人站在樹下交談,畫麵居然意外的和諧。她沮喪地歎口氣,垂眼看了看掌心的生命線,小聲嘟囔:“能怎麼辦,等死唄。總不能真去破壞別人吧。”
她垂頭喪氣的默默難過了幾秒,再抬頭,遠處交談的兩人已經聊完。女生不知去向,而許致獨自往校門走,似乎並沒有要回來跟她打個招呼的意思。
“這是成了還是沒成啊?”
鹿喬惦記著表白結果,已經自動忽視了許致對她的無視。
椰奶大眼看著她眨了眨,“我不知道,你可以去問問他。”
鹿喬看著少年漸行漸遠的孤獨身影,忽地笑了笑,篤定道:“肯定沒成。”
“啊?”
鹿喬邊往前追邊解釋,“我要是跟喜歡的男生告白,成了的話,立馬就得牽他手!哪有各走各的道理?”
椰奶提出另一種假設,“也許那個女生比較矜持呢?”
鹿喬頓了頓,不滿道:“我也很矜持。可是談戀愛本來就要牽手啊,那……那不是正常程序嗎?”
鹿喬說著,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快要追上的許致身上。
少年身形筆挺,雙手自然地垂在腿側,手指修長白皙,指甲修剪得很短,幹淨而圓潤,泛著點冷光。他手背有青筋微微鼓起,白皙幹淨中透著少年特有的力量感。
鹿喬不自覺得盯著那隻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心虛。
如果牽一下那隻手……
隻是假想了一下,鹿喬便覺得臉開始發燙,別看她嘴上叫喚的厲害,其實實戰經驗為零,愛情導師全都是影視劇和霸總小說。
她正自己瞎想,那隻垂在腿側的手卻動了動。
鹿喬宛如做賊被抓當場,心虛的差點蹦起來。
而許致隻是抬起手,調整了一下單肩包的背帶,隨即又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