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在允熥離開講武堂時就和他分開,帶著幾個侍衛前往分配給羅貫中的公租房來探望他。
羅絨開門見到是一位穿著正四品太監服飾的人,馬上大開中門,笑著對王喜道:“草民見過這位公公。”
王喜猜他應該是羅貫中子侄,因為想到允熥十分重視羅貫中,所以也沒有擺出皇上親信太監的架子,笑道:“小羅先生不必多禮,咱家王喜,是受陛下的旨意,來探望羅貫中老先生的。不知羅老先生可在?”
“草民的父親當然在。隻不過這兩日因為天氣太過炎熱,有些中暑,正在屋內歇息。草民馬上帶著王公公去見草民的父親。”羅絨說著,就要引著他們前往後院,同時派下人去叫醒羅貫中。
“莫要吵醒羅老先生,陛下叮囑咱家一定不可驚擾到了羅老先生,若是他正在睡覺也千萬不要叫醒。咱家在一旁看一看,見到羅老先生沒什麼大礙就好。”王喜說道。
羅絨止住自家的下人,一邊帶著王喜前往羅貫中所住的房屋,一邊說道:“家父現在就是年紀大了,身子沒有年輕的時候那麼康健了,所以經常得各種小病。”
“這可馬虎不得!人到了這個歲數,一個小病都有可能拖成大病,所以不管羅老先生得了什麼病,你也千萬不能大意。”王喜叮囑道。
“是,王公公。”羅絨說道。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羅貫中的房屋門口。二人不再說話,羅絨輕輕推開房門,讓王喜走了進去。
王喜看了看羅貫中的氣色,又探了探羅貫中的脈搏,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就打算離開這間房屋。
他的目光看向四周,見到一旁書桌上的一份手稿,心想多半是羅貫中正在編寫的新話本或者劇本,拿起來就要隨意看看。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有人說道:“不要動我的手稿!”
王喜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向已經醒來的羅貫中,放下手稿說道:“羅老先生起來了?陛下讓咱家前來探望羅老先生。”
羅貫中此時也清醒過來,坐直身子就要下地。王喜趕忙攔住他說道:“羅老先生不必如此,咱家隻是代陛下探望老先生,老先生安靜在床上靜養便好。”
羅貫中現在也確實身體很虛,想要站起來很是費力,於是也就坐在床邊沒有站起來,說道:“陛下對臣的厚恩,臣銘感五內。……”
隨後他們二人互相對答幾句,王喜完成自己的目的就告退了。
可在回宮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我拿起來的那個手稿為何羅貫中不願意讓我看?僅僅是文人的毛病麼?’
……
……
第二日上午允熥下了朝,先批答一會奏折,巳時中前往謹身殿,宣見來自番國的使者。不過此時尚炳並未出現在這裏,因為允熥頭一個要接見的使者並非是亦力把裏的馬哈麻。
六七月份派人前來大明的使者並非隻有亦力把裏一家。被雲川衛指揮使徐有德擅自改名為鬼力赤的烏魯克帖木兒三月份回到斡難河畔,在一眾半心半意或者根本就是虛情假意的部落首領的擁戴下,宣布正式繼大汗位,廢除‘元’這個國號,恢複蒙古國的稱呼。
他之後馬上派人前往大明設在漠南草原上的衛所,表示願意結束同大明的敵對狀態,恢複和平,重開兩邊的互市。
邊防衛所的人以六百裏加急將國書送到京城,讓允熥過目。
允熥之前早已看過二月初雲川衛派人送過來的奏折,得知鬼力赤已經殺了坤帖木兒自立為大汗,早就做好與他議和的準備。所以在看到鬼力赤的國書後,他馬上擬旨表示願意接受鬼力赤稱臣,同意在大同等地開互市。
允熥的旨意送到草原上,鬼力赤本來有些不願意向大明稱臣,但在互市的誘惑下最後還是表示願意稱臣,但隻是名義上稱臣,絕不會入京。
允熥馬上同意了。所謂的實際上稱臣其實沒什麼意義,部屬仍舊會歸屬他管轄,隻是入京表示恭順而已,對允熥來說這樣的虛名要來也沒有用處。要不是鬼力赤不答應名義上稱臣朝中大臣不會答應與蒙古議和,他連名義上的稱臣都可以不要。
鬼力赤隨即派出使臣前來大明的京城稱臣納貢,並且要求馬上開一次互市。允熥斟酌後在大同北麵的衛所城外開了一次互市,使用中原的各種貨物交換草原上的毛皮和馬匹。當然,各種鐵製武器嚴禁交易,就連鐵鍋都限量供應。
允熥此時坐在座位上,一邊等待鬼力赤的使者覲見,一邊聽禮部主客司的郎中楊本介紹道:“陛下,蒙古的使者阿術魯是其國主鬼力赤的兄弟,雖然並不是嫡親兄弟,可也是現在蒙古國的重要大臣,精通漢語。鬼力赤將他派過來,可見向陛下稱臣的誠意十分足了。”
允熥對楊本的話隻是淡然一笑,沒有說話。
過不多時,年紀已經不小的阿術魯走進來,與允熥答禮完畢後馬上說道:“陛下,既然陛下接受了我蒙古國的稱臣,那麼我蒙古國就是和朝鮮等國同等的大明屬國了。既然如此,陛下又在海上開市舶司允許所有番國的商人來大明做買賣,就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臣代表我蒙古國汗王鬼力赤請求陛下允許邊關之地常年開互市,與我蒙古國子民做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