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乾安城(巨港)港口。
此時港口之上熱鬧非凡。數十艘大船停泊在碼頭上,無數身穿淺紅號褂的人正排著整齊的長隊從船上下來,另有幾艘船上無數大箱子正被碼頭的苦力在手裏提著刀、身上的號褂寫著鬥大的“蘇”字的人的看守下向岸上搬運。
岸上,許多身穿大明六七八九品文官服飾之人正扒拉著算盤,每當一個箱子被搬下來後就打開箱子瞧上一眼,隨即撥動一下算盤珠,苦力將箱子重新裝好送到指定的地方。
“二侄兒,我這次可是把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家底都帶來了,若是戰果沒有你說的那麼多,我可就虧大發了。”此時就在碼頭附近一間房屋內,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站在窗邊,一邊看著碼頭上正排隊走下來的人,一邊說道。這間房屋看樣子是一間酒館,若是往日,必定充斥著下船歇息的水手那高炕的叫喊與無所不在的酒氣和汗臭;但此時酒氣雖然還能若有若無的聞到,但屋內隻有六七人,看衣飾絕非在海上出生入死的水手可比,汗臭味更是一絲一毫也沒有。
其中為首一個下巴蓄著胡須的男子聽到窗邊那人的話,笑道:“二十一叔但請放心,滿者伯夷國十分富庶,即使五家共分,二十一叔那一份也少不了,必定足以彌補這次出兵的開銷。”
“滿者伯夷國聽說確實挺富,但實力也不弱,當年元世祖(忽必烈)派兵攻打都沒打下來,當今陛下繼位後雖然出兵和滿者伯夷交過手,但也並未登陸爪哇島,而是截斷了滿者伯夷兵的退路,又借助三佛齊當地百姓的支持而敗之。咱們主動去攻打他的老巢,未必一定能勝吧。”站在窗邊那人又道。
“二十一叔放心,侄兒這些年在封地,緊鄰滿者伯夷,這一國的實力雖然不弱,但侄兒有必勝的把握,必定不會讓叔叔有所損失。”蓄須男子拍著胸脯說道。
這二人,蓄須男子就是封在原三佛齊國的王爺,封號定為蘇王的朱高煦,另外那人就是封到梭羅州西南部的新洛(坤甸)的洛王朱模。
朱高煦自從封到三佛齊之後,先是軟硬兼施讓當地勢力龐大的家族與寺廟俯首帖耳,隨即發動對外戰爭擴大自己手上的土地與人口。經過幾年的征戰,蘇門答臘島上除了蘇門答臘與須文那達兩個大民的藩屬國不好動以外,其它所有國家都已經別滅掉,占據了大半個蘇門答臘島。
剩下的蘇門答臘與須文那達兩國因此對蘇藩大為驚疑,結成同盟對付蘇藩。雖然不敢打過來,但邊境上的小衝突是少不了的。而且這兩國本來就是蘇門答臘島上實力最強的兩個國家,朱高煦以一敵二也沒沒有勝算,隻能暫時歇了滅亡這兩國的打算,一邊在認真治理現有領土,一邊琢磨別的能攻打的地方。
但是蘇門答臘島本身就位於南洋的最西端,西邊和南邊都沒有島嶼,北麵的馬來半島封給了蒲王朱賢烶不能動,東北麵的梭羅州封給了洛王朱模,東麵的滿者伯夷雖然沒有封給任何一個宗親,但這個國家也不好惹,單憑自己的實力是萬萬對付不了的。
而且多年征戰,朱高煦已經將錢財全部花光,朝廷每年給的錢隻夠發官員和軍隊的餉銀,別的是萬萬不夠的,他也隻能歇了攻打別國的心思,一心一意經營起封地來。
可今年滿者伯夷國內發生了一件大事,讓他看到了打敗這一國,至少是收獲點兒戰利品的希望;而且他雖然官庫裏沒錢,但卻借到了經費,於是與朱棣商量得到他的支持後決定出兵攻打滿者伯夷。
可朱高煦雖然敢打敢拚,卻又是一個十分精細之人,雖然滿者伯夷內發生了對他極為有利的事情,但還是擔心自己手上的兵力不足,更何況他也不敢將軍隊都派去攻打滿者伯夷,所以派人聯絡南洋周邊的所有藩王要一同出兵攻打。反正滿者伯夷素來富庶,也不怕被他們分去戰利品。
南洋周圍的藩王接到朱高煦的書信,思量後覺得可以試一試,於是或親自領兵出戰,或派出手下大將帶兵前來,要與朱高煦一起攻打滿者伯夷。
朱模與朱高煦說了一會兒話,見自己帶來的兵與箱子都已經下了船,對朱高煦說道:“對了,十九兄,賢烶侄兒與讚儀不也答應派兵助戰?怎麼沒來接我?”他隨即露出不快的神色:“十九兄也就罷了,畢竟是兄長,應當我去拜見他;賢烶與讚儀也不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