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以來,潘玉龍對楊悅怎樣,別人不清楚,他們做父母的可沒法昧著良心說話。雖然,他們也一直知道潘玉龍對楊悅更多的是感激之情,但為了女兒,他們還是接受了潘玉龍的懇求。可能讓這麼年輕的孩子就因為感激而生生承擔起一輩子的責任,本來就已經是苛求了他。是他們做父母的貪心了。而他們的自私並沒有帶給女兒渴望的幸福,反而讓女兒在身傷之後又再承受了一次心傷,也讓潘玉龍的心被愧疚深深地桎梏。這真的是他們當初答應錯了啊。
潘玉龍這回等於是負荊請罪來了,他們又怎麼可以為難他?又憑什麼為難他?隻怕女兒也不肯這樣吧。女兒的心他們大抵也是知道的。所以,既然如此,那還是讓他們做父母的來幫女兒一把,徹底地放潘玉龍安心地離開吧。楊悅的父母互相看了看,幾十年的夫妻做下來也是心有靈犀了。所以,兩人除了勸慰潘玉龍,也決定不要讓潘玉龍從此背上心的包袱。在他們看來,潘玉龍總有一天會擁有自己的生活,倘若楊悅成了他的負累那就真的是太不好了。
雖然,楊悅的父母也很遺憾潘玉龍成不了他們的女婿,但從潘玉龍的態度來看,他堅持一定要繼續照顧楊悅的決心還是讓他們更深地被感動。隻是,他們一開始對此不置可否。他們是過來人,知道有很多事真的不是你有決心就一定能做成的。而眼見實在拗不過了,他們最終也隻能點頭。也好,就當多個兒子吧。而楊悅也因此多個兄弟。這樣長情實在的年輕人在這個社會本已不多,他們家既然有幸遇上一個,又怎麼能熟視無睹。說心底話,他們也是非常喜歡潘玉龍的。話一旦說開,楊悅的父母也就慢慢接受了潘玉龍跟楊悅分手的事實。細節可以打電話問楊悅,而他們不會因為潘玉龍做不成他們家的女婿對他就漠不關心。現在,怎麼能讓潘玉龍輕輕鬆鬆去比賽才是更重要的。楊悅的父母寬厚地決定從此就以對自家子女的心來重新麵對潘玉龍。這也是他們給潘玉龍的一份最好答謝禮。
三
其實金誌愛在北京的行程排得很滿,能真正抽出空來的時間並不多。而潘玉龍即將投入比賽,報到後看賽程,他竟是要從第一天開始就比到最後一天,半點歇息的機會都沒有。唯一能讓他們在一起的,也就是晚上了。可那也得在一切公事結束之後。而且為了潘玉龍第二天的比賽,會麵也隻能時光短暫。
但潘玉龍和金誌愛都不想錯過這場難得的相聚。兩人倒也不以為苦。對他們來說,隻要能見著麵,隻要能在一起,即便是什麼話也不說,那也是一種最大的滿足。與曾經的痛相比,幸福此刻就仿若握在手心,可以被一遍遍地深切感受。柔情與繾綣在綿綿不斷蔓延。兩人本來就是深愛,因此,愛火一旦被真切地點燃,那真的就是覺得在一起的每一份每一秒都充斥了狂野與浪漫。
而的確,他們兩個人也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自在地相處了。最遙遠的記憶還是關於那段澎河、蘭場與貢阿雪山的。隻不過,那時的境遇同現在相比卻又根本就是天壤之別。而沒有了身份上的主從差異,沒有了曖mei與試探,以如此純粹絕然地戀人身份在一起的竟還就是現在這短短的幾晚。
也因此,金誌愛久不發作的小性子在潘玉龍的的愛寵下又開始理所當然探手探腳地出現。就像現在,她就纏著潘玉龍一定要去看他比賽。全然不顧自己董事長的身份,也完全忘了接下來幾天的還有密密的會晤與園區考察都在等著她去參加。
看著潘玉龍細心地熨燙整理著他的全套貼身管家製服,金誌愛伸手摸了摸,“哎,潘,我明天還是去看你比賽吧。”她輕鬆地宣布,“每天開會很煩的。”
“不太好吧。”潘玉龍拒絕得倒也不是很真心。反正無所謂,大賽規定了,閑雜人等一律不準出現在比賽場地,諒金誌愛也沒那個本事進場觀戰。
“為什麼?”金誌愛頓感委屈,眼裏很是不平,“我為你加油不好嗎?”
“很好啊,但是……”潘玉龍才想繼續,就又被金誌愛截住了話頭,“但是什麼?潘,你不相信我嗎?我喊加油可是很厲害的。我們韓國人喊加油都是世界上有名的呢……”金誌愛自傲。
“韓國人喊加油?”潘玉龍一頓手中的動作,終於想起世界杯上那片熱烈無比的紅色海洋,“啊啊,不錯,‘紅魔‘拉拉隊嘛!”
“對呀,對呀,我也是‘紅魔‘拉拉隊呀,我去的話,你一定會贏。怎麼樣?潘?”金誌愛渴望而討好地看著潘玉龍,眼睛也直跟著他轉。
“你也是‘紅魔‘拉拉隊的?我還真想象不出來。”潘玉龍笑看金誌愛一眼,轉身將熨燙好襯衣妥帖地掛起。這些製服也是他明天的參賽服,代表了企業的形象,可不能馬虎了。細節決定成敗。
“所以,我才一定要讓你看到!潘,就這樣吧,明天我一定要去。”金誌愛一揮手,擅自做下熱情的決定。
“不行的,賽場規定,閑雜人等一律不準出入。”潘玉龍盡量說得輕描淡寫。繼續俯身整理外套。
“閑雜人等?”金誌愛大眼眨了眨,頓時有些氣悶,“潘,我不是閑雜人等!我是你的女朋友!”
“對賽事組織者來說,你就是了……。”直起身,潘玉龍笑得神清氣爽,如玉壺冰,“知道嗎?女朋友!”
金誌愛清美的眼神立時閃過一陣恍惚迷離,“呃……潘,你很帥呀……”
潘玉龍倏地紅了俊臉。他低下頭,手裏假裝忙碌,“唉……‘紅魔‘……你哪裏是什麼‘紅魔‘,你根本就是我的‘心魔‘才對。”
“‘心魔‘?什麼‘心魔‘?”金誌愛疑惑地追問,而潘玉龍卻隻是輕聲低笑,再也不肯多說一句。
“潘——”金誌愛開始不耐煩了,“你快說。”
搖搖頭,知道今天沒個準確的答複,自己準會撈不著清淨,潘玉龍放下手邊的事情,小心地關掉電源。溫柔地看著站在自己身旁明顯有些不舒服的金誌愛,他說得很誠懇,“誌愛,說真的,你去了,會影響我比賽。”
“為什麼?”金誌愛更覺奇怪,“潘,我不會的……我……”
“可是,你會讓我分心,你會讓我忍不住想你,而不是比賽……誌愛,你知道嗎?我不敢想象你去的後果,因為那絕對會很嚴重……”而說著說著,潘玉龍的臉又不可抑製地紅了起來。
眨眨眼,看著潘玉龍熱紅的俊臉,再仔細體會了半晌他話語中潛藏的意思,金誌愛顯然對這個解釋也是相當的滿意,而隻瞬間,她已笑容滿麵地伸手繞過潘玉龍的肩頸,軟軟地倒進他的懷裏,“那……好吧。”金誌愛煞有介事地遺憾,“唉,都看不到你比賽的樣子了……也不能讓你看到我加油的樣子……真是的……隻好在開會的時候想象了……潘,那你要加油拿冠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