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風搖頭歎息,感覺郢都的貴人們,脾氣太差,無論是三清門的道士,還是這位勳爵子弟,一言不合就要決戰。
穩坐廳堂之上的顧青玄,對呂不凡和楊彪的挑戰,沒有任何表示,像是有意為之。
楊彪雖然年輕,卻已經在北軍服役一年有餘,年前曾率步卒轉運糧草,孤軍深入,直到朔北六鎮中最險惡的臨荒鎮。
那裏是真正的北方前線,沿途羅刹國的探子、陰修不計期數,能活著回來已經算是奇跡,而楊彪一行竟然成功將糧草運達,解了臨荒鎮的困局。
在臨荒土城苦守數月的撫國神將沈陵,一朝得到補給,連夜埋鍋造飯,次日淩晨,率大軍一口氣將戰線向西北推進六百餘裏。
此役,斬敵萬餘,成為兩族鏖戰一年多來,最輝煌的一次勝利。
初秋回到皇城的楊彪,立即被夏皇親自召見,一時聲鳴郢都,家喻戶曉。
雖然身後有太尉老爹撐腰,憑著這段經曆,楊彪已經隱隱成為郢都城,青年一代權貴的領袖人物。
太平年月,勳爵子弟大多留戀聲色犬馬,在家族世代熏陶之下,也有少數性情堅毅,或者聰慧過人的子弟,但擁有修行之姿的卻是鳳毛麟角。
而楊彪就是鳳毛麟角中的一員,六歲時候就被太尉楊林送往郢都六觀之一的黃龍觀修行,十六歲開悟,今年剛剛十九,已經是天啟中境的實力。
楊彪奮力一鞭,灌注了六成真元,有開山裂石之力,卻被蔣遼黑杖穩穩擋下。
他神情微凝,發現果然如徐風所說,對麵的壯碩少年是個強橫對手。
“聽說青衣試裏,你報的是忠義堂?”
蔣遼看著隱有戰場風霜之色的楊彪,心中興奮,祈禱不讓自己失望,能結結實實,憑本事的戰上一場,卻沒想到楊彪問起這等事來。
“不錯。”蔣遼平靜說道。
“你還是滾回衡水,再等三年吧,忠義堂裏我楊家說了算!”
楊彪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徐風。
朝廷軍部選拔將領的忠義堂,楊家說了算!這是何等的囂張跋扈。
然而廳堂裏的臣僚反應極其平淡。
一來楊家根基深厚,盤踞軍部幾十年,楊太尉門生故吏遍布東西南北四大鎮軍,二來這楊彪風頭正盛,放眼京都的軍中,一時無兩。
如果他真的從中作梗,讓一個籍籍無名的學堂弟子落榜,也隻是小事一樁。
“原來對方根本沒把自己放在對戰的眼裏。”
蔣遼麵色平靜,心中的野火卻猛烈燃燒。
從父親舉債讓他進入學堂開始,他就給自己定了目標,通過青衣試成為大夏帝國的一員戰將,拚殺疆場。
十幾年來,他對邊境戰事殷切關注,總向幾個家底殷實的同窗打探北方的戰報。
甚至不惜跑到中州城,向城中的官署打聽。
像他這樣熱心大夏王朝北方戰事的少年有很多,而蔣遼不但熱心,而且死命一般的執著。
一有羅刹鬼卒騷擾邊境的消息,他就為大夏北邊的防禦感到痛心,他痛恨腐敗的官僚體係,畏縮不前的懦夫,更痛恨以戰邀功發財的將領。
論財力,大夏王朝是羅刹鬼國的數十倍,論人才,曆史上將星如雲,燦若星河。
為何北境的戰火卻越燒越往南,甚至一度到了距離朔州州府六百裏,大夏王朝郢都兩千裏的地方。
看著楊彪那跋扈的神色,蔣遼好像知道了原因。
宴席上幾名將帥竟然穿著軍部的裏衣,裏衣是上戰場的時候,穿在甲胄裏麵的灰衣,雖然不如甲胄象征著大夏王朝的軍威和等級,但也標識著將官的身份地位。甚至在戰死沙場的時候,用作辨認部屬姓名的重要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