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見麵,無言守候(1 / 3)

“都別進來!”溫柔趴在媽媽身邊默默地流著眼淚,聽著門響隻嘶啞的嗓音好不容易傾吐出四個字。

沒人回應她,隻是門被輕輕地關上。

他緩緩地往她背後走去,看著床上已經要離開的人,他看不到溫柔的臉,他隻是走到她的背後。

溫柔一直流淚的眼眸裏一閃即過的暗淡,那個腳步聲,她卻是熟悉的。

過了這麼久這麼久……

他終於回來了!

可是……

媽媽再也聽不見!

她突然發現,他們之間,錯過了好多,好多好多。

她沒動,任由他的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

隻覺得肩膀的骨頭好像都要碎掉,她卻沒哼一聲,隻是閉上眼任由眼淚默默地流出。

她的唇都幹的裂開了,他站在她的背後輕輕地捏著她的肩膀,然後手輕撫著她濕漉漉的下巴。

溫柔被迫轉頭去看他,看著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然後默默地流著淚,感覺自己的臉上肌膚都幹了,眼淚那麼燙那麼燙。

她卻隻是默默地看著他,那眼神裏似是空洞又似是思念,又似是仇恨埋怨……

兩個人對視了不知道多久,他像是放棄了跟她說話,放開她的時候她便又趴在了那裏。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沙啞這嗓音對他道出:媽媽說想再見你一麵,她怕我們走不下去了……

“媽,他回來了,您看見了嗎?”聲音到最後已經嗚咽。

眼淚不爭氣的一直流一直流。

弟妹們都在門口旁邊守著,看著。

他們都擔心他們會打起來。

但是,卻什麼都沒有。

他們不失望,他們隻是心疼。

姐姐在哭,媽媽也快走了。

他們姐夫回來了,但是媽媽沒有緣分見最後一麵。

不過容豔好像聽到了,或許一直都在等。

當溫柔說出他回來的那話的時候,容豔的呼吸越發的重了,仿佛就要離開。

溫柔緊張的離開了座位到床頭把她抱了起來,緊緊地抱著她的頭:媽!

滕風走過去緊緊地抱著溫柔的肩膀:我會照顧好溫柔,您安心的走吧。

溫柔聽著他的聲音抬頭去看他,兩行熱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停不下。

之後容豔便突然沒了動靜。

她終於不再那麼費力的喘息。

溫怡跟溫情還有溫良跟貝兒全都衝了進來:媽媽!

“媽,媽……”

溫柔也大喊著,低頭看著那個不再受罪的女人。

然後隻剩下緊緊地抱著她,不斷地流淚,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終於走了,不必在被這繁雜的社會給汙染。

隻是他們幾個的身體裏,卻仿佛被抽走了最重要的一根肋骨。

那天下著雪,他們姐弟幾個給她挖了墳把她的骨灰盒放在裏麵埋起來。

然後弟弟妹妹都看著溫柔:姐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守孝期間誰也不準穿鮮豔的衣服,之後各自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周六一起回來給媽媽上墳。”

沒有人說話,溫柔蹲在媽媽的墳前,抬手輕輕地拍著那些鬆軟的土。

滕風在旁邊看著,卻是一言不發。

溫柔沒去參加蔣潔跟韓西的婚禮了,她一直在媽媽的房子裏呆著,滕風跟幾個兄弟在婚禮上也都愁眉不展。

大家都知道溫柔的媽媽剛離開,溫柔肯定是悲痛萬分,這場婚禮一下子顯得低調了好多。

滕風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看著韓西給蔣潔戴上戒指的那一刻蔣潔竊喜的樣子。

當年他們結婚,溫柔的心情又是如何?

滕風在容豔臨走前說的話,溫柔一直記在心裏,隻是她抱著跟媽媽的合影在沙發裏靜靜地呆著,明知道她已經走了,卻是不斷地幻想,或許她正在廚房裏煮飯,待會兒就要叫她吃飯了。

幾年前還是那樣的,周日不上班她在家呆著,容豔都會做好一大桌子菜叫溫柔去吃。

可是……

“你們怎麼樣了?她還是不理你?”朋友問。

滕風看著新郎新娘在跟司儀互動嘴角動了動,之後又垂下眸:她最近心情不好。

不做別的解釋。

旁邊幾個跟他多年交情的兄弟自然也不再多問,他的性子大家都太了解。

濮陽瑞豐聽說溫柔的媽媽去世交代完手上的事情就趕了過來,當溫柔打開門看到他的那一刻,竟然也不知道是為何,突然緊緊地抱住他:瑞豐,媽媽走了!

那一刻她突然哭的肝腸寸斷。

濮陽瑞豐緊緊地抱著她:阿姨隻是去找叔叔跟奶奶了,乖一點,別再哭了。

他輕聲的哄著,然後捧起她的臉給她擦眼淚。

“還記得嗎?你第一次來家裏的時候媽媽跟奶奶就坐在這張沙發裏,她們都好緊張,她們以為我會找不到男朋友,沒想到你竟然超出想象。”

溫柔跟他站在沙發前,然後不自禁的就去回憶。

濮陽瑞豐轉頭看著她那幾乎已經脫離了現實的狀態,有些心疼的再度把她抱住:溫柔,別這樣好嗎?

“我什麼都可以不在意,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隻要我媽在我身邊,我隻要我媽在我身邊,瑞豐,我好痛,好痛……”

她趴在他的懷裏像個小女孩那樣無助的哭著。

在這個悄悄暗下去的黑夜裏,他們像是在呼喚自己的靈魂。

然而站在門口的男人卻是那麼靜靜的看著裏麵的那一場。

她不再看他,不再讓他碰,甚至不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即便容豔走了,即便她心裏再疼痛,她卻寧願在別的男人哭也不願意靠一靠他的肩膀。

記得曾經她心裏難過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的靠在他的肩頭,可是現在,她明明已經心都碎了,卻不願意在跟他有一點點的聯係。

隻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想裝作沒看到。

而且他既然來了,就不能再那麼走掉。

抬手,用力的敲門兩下。

待到兩個人往門口看來他傾斜著身子靠在那裏冷冷的看著那個眼眶紅腫的女人:你們忘了關門。像是提醒,隻是提醒完了他直起身朝裏麵走去,那麼趾高氣昂的。

溫柔像是想起什麼一下子把濮陽瑞豐推開然後手腕也被滕風給捏住,眨眼就到了滕風的懷裏。

滕風一手圈著溫柔的身子一手抬起指著對麵的男人:滾。

冷漠的一個字,眼神裏的殺氣卻是逼人。

濮陽瑞豐看向溫柔:你讓我走嗎?

他從容的仿佛他們談戀愛那會兒,全憑溫柔拿主意。

“再見!”

溫柔說著,然後垂了眸,想要讓滕風鬆開她,可是他的力道太大,壓的她的肩膀都要碎了也沒鬆口。

“我一聽說你媽的事情就從那邊趕過來,溫柔,我想聽的不是這一句。”

“剛剛我差點以為自己活在我們交往的時候,如果給你造成了誤會我隻能道歉,……你走吧。”

溫柔本想多說幾句,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少說一點。

“麻煩幫忙把門帶上。”滕風在濮陽瑞豐離開的時候說了一聲。

之後房子裏又安靜下來,他鬆開了她,然後眼神帶有囂張高傲的望著眼前抬眸瞪著他的女人。

“不是叫你不要過來了嗎?”

“不叫我過來是因為他嗎?”

溫柔一愣,卻還是直勾勾的望著他:你亂說什麼?

“如果不是,剛剛那麼親密的抱著他又是做什麼?”

“滕風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就因為我晚回來幾天,我要是早知道……”

“你早就知道又如何?你會告訴我媽媽病危了嗎?你會告訴我我即將逝去媽媽嗎?你隻會假裝不知道,還在我媽媽最想見你的時候不能出現在她麵前,你知道我現在有多討厭你嗎?你個混蛋。”

她歇斯底裏的大吼著,然後抬手用力的推開他。

就那麼憤憤不平的望著他,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

滕風本來寬廣的眉心擰著,突然意識有點模糊,現在麵前這個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的女人究竟是為何?

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最好給我一五一十說清楚,我滕風不受任何汙蔑。”

他也變的強硬起來,眼裏的殺氣當然強過溫柔。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上次我媽媽手術後跟大夫的談話你不是恰好在門外?你當真半點也沒聽到?”

溫柔的視線直逼著他的眼底,那一刻她看不清他眼裏的內容,但是卻是直闖了進去。

“所以你是認定我一定聽到了什麼?不,你是認定了我肯定知道你媽媽的手術失敗了?”

“對,我是認定!”

“所以你打算因為這件事而回到前男友的懷抱?哪怕他已經結婚?”

“你滾,我再也不想見你!”

原來他的心裏,她就是那麼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賤人嗎?

難道他不知道,她從來沒想過要跟別的男人好?

“你寧願在濮陽瑞豐那個人渣的懷裏哭也不願意跟隻愛你一個的丈夫回家是不是?”

“是!”

那一刻,他幽暗的黑眸裏一團火直接衝了出來將她的五髒六腑都衝擊爛了。

溫柔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他,隻是人卻隻剩下軀殼。

“好,我如你願。”他終於軟下來,冷漠的一聲後轉身離去。

溫柔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她也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理智。

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兒。

隻是一陣頭暈目眩,然後再也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滕風剛走出門口沒兩步,腳步頓時停下,當他再退到門口,站在門口看著躺在地上暈死過去的女人。

那一刻,所有的憤怒都煙消雲散。

突然想到她這段日子的生活,她早就該休息了,可是她一直把自己囚禁在一個牢籠裏。

她想回到容豔離開之前,她想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可是這是個真實的世界,一切都不能重來。

他輕輕地把她從地上抱起,抱著她到了她的臥室門口卻一轉念又抱著她離開了這個家。

他不能讓她一直在這裏幻想,她總要醒過來。

回到家之後兩個長輩都嚇壞了,滕風隻是把她抱上樓,對樓下的人說:你們都別上去了。

他隻想靜靜的跟她在一起。

他們已經太久沒有好好地在一起。

哪怕她現在昏睡著。

後來院長到了家裏親自給溫柔看病,溫柔自然是勞累成疾,又加上容豔剛離開她心裏過不去那個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