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也看他一眼:你受傷了為什麼不接受治療?
“小傷,過陣子自己就恢複了。”他淡淡的說,似是已經習慣這種傷。
隻是沒想到允湘會給溫柔打電話。
“可是來都來了,我發現你每次來醫院好像都要大動幹戈。”溫柔看了看那便淩亂的說道。
他笑了一聲,不再像是剛剛那麼冷硬。
“我隻是討厭別人碰我。”他說著卻又看她:當然你除外。
溫柔抬眸看著他,心有點虛,卻還是直言:我不會紮針,不然一定親自給你紮。
“可是我不願意勉強你,溫柔,我不想給你帶來太多麻煩,盡管我看不上滕風那家夥,但是我想,如果你想要的幸福是他才能給,我想放過你,我想讓你幸福。”
溫柔震驚,這是他第一次跟她說這種話。
他卻很認真。
“我總覺得我跟滕風認識你的時間應該都差不多,你不該對他動了心卻對我無動於衷,尤其是後來他好幾次都讓你這麼失望,你為什麼還是不肯轉移視線?後來我在一次打鬥中突然明白,你想要的平靜地生活我是真的做不到,我以為他能讓你平靜幸福,可是你現在幸福嗎?”
“我很幸福。”溫柔笑著說。
“你這話當真?”
“當真,允大哥,我現在很平靜很幸福。”她誠懇的說。
“可是你跟滕風……”
“我跟他的結局尚未有定論,但是無論我跟他之間最後怎樣,我都很幸福,很平靜,我這陣子專心在家當家庭主婦,我發現我從來沒有這麼滿足過。”
“在孩子身上?”
“嗯!”
“那感情呢?男女之間的感情呢?”
溫柔沉默著,突然說不出話。
“可是你在感情方麵並不幸福,不是嗎?”
“是,我心裏很難過,他一下子好像變了個人,也或者變的其實是我,但是允大哥,我還是很幸福。”
他們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平靜的聊天,允健看著溫柔那柔軟的外表下強硬的心。
“你可以不需要愛情?”
“是!”
“溫柔,你怎麼能讓我這麼心疼?”
他突然傾身,有力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那麼昂著頭看著他,他的眼裏滿滿的悲憤。
他想為她做點什麼,但是卻什麼都做不了。
“為什麼我這麼心疼,你卻什麼都不讓我為你做?”
按照以前他的性子,他是會搶了她去做壓寨夫人的,管她以前曾是誰的女人。
可是現在,他卻是疼她疼的心絞痛卻什麼也做不得。
“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溫柔突然轉了方向。
“你說!”
“以後盡量不要讓自己受傷,平平安安的,如果再受傷也好好接受治療,這些你可能做到?”
“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允健顯得有些煩悶,心裏想著:就知道你是來做說客。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卻關係到我,如果是旁人受傷我會因為一個電話就趕過來嗎?這些年你跟允湘兄妹倆給我的陪伴跟守護我豈會不懂?一個待我如親姐妹,你又為我甘願得罪那麼多人,允大哥,我這一生成不了你的妻子,我隻能做你的妹妹,但是你跟我該是那種一輩子都脫不掉關係的人,你說呢?”
“我可記得你前陣子還恨不得跟我是陌生人。”
“我跟滕風之間的種種糾葛已經再也不是第三個人能插足進來的,允大哥你不該清楚我的心裏再也容不下別的人,對你,我隻能當大哥。”
“那麼大哥今天問你一句,這一生若是離了他滕風,你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溫柔一滯。
允湘在門外聽著卻也隻是低著頭聽著,甚至連走進去打擾的*都沒有。
她想給哥哥一個結局,哥哥該好好找個女人談一場戀愛了。
而且溫柔也需要有個人去敲一敲她的腦袋。
心竟然慢慢的疼開,不由的想起那天,他們倆撕心裂肺的好像要吃了彼此的樣子。
那冷絕的眼神至今她都難忘。
“那天滕風問我從結婚到現在可有愛過他,曾經他對我說,他感覺到我愛他,可是現如今他又否定了自己當初的想法。”
溫柔低著眸,看著手上戴著的婚戒,終究是心疼難耐。
“你現在問我是不是離開他就活不了,我想,隻要我們都活著,哪怕他在天的那頭我在另一頭我也能活的很安然,可是如果他不在了,那我肯定也會活不下去了吧。”
溫柔淺笑,這陣子她感覺自己成長了很多,不再像是剛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那麼容易忘情,卻也不再像是那時候那樣努力想要分清,現在的她好像把一些事情都看淡了,看透了。
“隻是這些話你不要講給他知道,我想他自己發現。”
她說著抬眸看向那扇窗外,夜色正濃,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允健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溫柔在想著另一個男人,他想,他是真的無法改變這個女人了,但是,她說他們是分不開的那種關係。
允健掂量著自己在溫柔心裏的分量,然後說:你去把護士叫過來。
溫柔這才回過神,允湘卻是聽著那話立即去叫了護士。
“你們倆都回去吧,我自己在這裏就可以。”他交代妹妹跟溫柔。
“真的可以?”允湘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
“快走吧!”允健誰也沒再多看一眼,把兩個女人轟走。
陪他的小護士卻嚇的渾身發抖。
溫柔跟允湘出了醫院望著門口的車子允湘笑了聲:你現在技術怎麼樣了?
“還不錯。”溫柔很得意的說了一句,聲音雖然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坦率。
“哎,女人離了男人都會自立很多,我覺得我現在比結婚前也站的更搞了一個台階,不,是好幾個台階,你覺得呢?”
溫柔淺笑:嗯,看上去是自命不凡了不少,不過我還是喜歡那個不經世事的大小姐。
“可是誰能當一輩子的大小姐?”
於是兩個女人又開始惆悵了。
是啊,誰能當一輩子的大小姐,允湘婚後還不是因為孩子的事情過的不好?
溫柔還不是因為父親跳樓自殺而一夜之間從大小姐到了落魄女,劉洋還下嫁了,這樣說下來,他們周邊,有幾個在婚前婚後都過的好的人呢?
所以也不用抱怨什麼公不公平了,老天不會讓你的一生太如意。
“我在準備離婚。”允湘突然說了一句。
兩個女人都不急著上車,反正家裏也沒有想念的那個人,就在醫院門口聊起來。
“因為孩子的事情?”
“嗯,我們都很累,已經愛過了,也婚過了,也沒遺憾了,趁著彼此間還有點良好的感覺,分了吧,總比等到互相撕咬恨怨的時候再分要好得多。”
允湘的臉上帶著一些無奈,又帶著一些想要解脫的感覺。
溫柔就那麼靜靜地看著,離婚,這兩個字太重。
她可以在一開始她還感覺不到自己對他太濃的時候提出離婚。
她卻沒辦法在愛過他以後,並且還越發的愛他以後跟他提出離婚。
盡管那天滕風揚長而去,但是對她來說,那個家還是他的家,雖然他可以不回。
正如她可以不去找他。
溫柔回到家的時候家裏靜悄悄的,大家都已經睡了,她一個人站在往二樓的台階上,然後一轉身,看著客廳裏黑沉空寂的,然後一顆心漸漸地落下在一千丈一下。
後來就那麼傻傻的坐在了台階上,一襲長裙落在紅色的地板上形成好看的形狀,而她一雙手支撐著下巴,就那麼傻傻的望著那片空洞裏。
想起他們第一次來這個房子,他說要帶她來看看,那時候這裏還是一塊被拆了的地而已。
而今,這裏成了奢華的房間,但是又如何?
還不是空蕩蕩的。
男主人不在,再好的家也不會溫暖。
還好!
還好公婆陪著她。
還好那三個小萌包子整天陪著她。
想著那三隻的一顰一笑,她頓時就不再那麼難過了。
起身,消瘦的身材撐著一套藏青色的長裙,然後緩緩地往樓上走去。
不知道為何,會在門口停下。
腦海裏突然想起那天,他擠開門鑽進去,他隻是想要跟她在一起睡而已吧。
如果一切都是想象的樣子……
如果他的心裏對她是肯定,其實他說服她,不用太麻煩。
因為她是接受他的說服的,但是方式若是錯了,便是從開始到最後,都會是錯的。
他曾經的穩重,執著,如今卻略顯輕浮了。
溫柔對他便是那種感覺,他待她好似不如曾經那麼真了。
又或者他待她,從來沒有那麼用心,隻是她自己想多了?
那時候陷得很深很深,她總是情不自禁的癡迷於他,她肯定了他的肯定。
但是他的肯定在當時可能是真的?
那麼在現在呢?
他已經不再確定。
她喜歡聽他說溫柔,你已經愛上我了難道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而不是聽他說溫柔,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如果愛上一個人,便連眼神裏都會透露這愛意,她的嘴巴雖然很倔強,但是她的眼神卻是不會撒謊的。
當陳晨跟允湘,甚至允健都承認了她是愛著滕風的,而滕風自己卻不信了……
溫柔回到房間裏,連關門的聲音都很小,因為她仿佛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或者是幻覺吧,但是她不想打擾了那個聲音。
她把門輕輕地合上,脫掉鞋子,彎著腰把鞋子輕輕地放在旁邊,然後光著腳丫往床前走去。
脫掉外套,把一頭長發隨意的盤起打開櫥子拿了睡衣往浴室走去。
一係列的事情仿佛是一氣嗬成。
進了浴室她的眼微微垂著,卻是不自禁的看向門板。
會不會他悄悄地回來了?
隻是家裏房間這麼多,她怎麼會找得到他?
就像是那些日子他悄悄地跑到她的房間一樣……
溫柔洗完澡準備去睡覺,卻是剛上了床又下了床。
漆黑的房間裏,隻有她自己的聲音。
她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不大不小的一道,然後靜靜的站在那裏,雙手不自禁的都扶著那扇門棱,額頭輕輕地抵在手背上,無奈的歎息。
沒有人能在這時候看到她的眼睫被淚水打濕。
她轉頭回到床上,上了床之後便躺下。
她要睡覺,她把手機放在床頭,成靜音之後卻一次次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