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還沒說完他已經收了手,心仿佛一下子被抽空,她隻是那麼定睛看著他,任由那發紅的手指在接受冰涼的水的洗禮。
不知道心還在不在,當那時候互相心疼的眼睛看著彼此,而彼此的手指上,卻不再有曾經代表一生相守的婚戒。
那一場短暫的婚姻,除了給了他們孩子,還有什麼?
曾經問津彼此心靈深處的那個人呢?
眼前的可就是?
她默默地哽咽著,看著他那漆黑的鷹眸,心跳一下下的,越來越用力。
像是忘記自己在做的事情,任由鍋子裏不停的在冒熱氣,這寬敞的廚房裏頓時暖了許多。
隻是彼此的心,可有暖過?
待他回過神,冷漠的視線沒能從她的眼離開,手卻已經去關掉了水龍頭。
頓時少了些聲音,頓時回過神,她的視線緩緩地轉移,然後轉頭看著被水衝過已經不再那麼紅的手。
“這麼莽莽撞撞怎麼能讓人放心?”他突然說了一聲,不高不低的,卻讓聽了的人格外難受。
溫柔低下身子去拿鍋蓋子,拿起來後放在水裏衝了一下:也沒讓你操心。
“我是不想。”他說。
像是很不願意操心她,可是又不得不。
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吧?
他就那麼擰著眉難過的看著她,又像是失望。
之後轉身離開。
溫柔靜靜地站在那裏,在視線模糊不清許久後,在有一滴眼淚要掉下來的時候她突然看著鍋子裏亂七八糟的,還在冒著熱氣。
然後又把蓋子蓋上,打開火繼續燒。
不管如何,最後還是煮熟了,她嚐了十次,才把麵條煮熟。
然後端到飯廳裏,他正在等她的樣子。
溫柔端過去送他一碗,他低頭看著,好在香菜還是新鮮的。
隻是當他用左手拿著筷子好不容易吃了一口之後不由的又皺起眉。
她是因為知道他這幾天在吃醋?
所以才把家裏的醋都倒在鍋子裏了嗎?
溫柔吃了一口之後也皺起眉,心裏不自禁的問:怎麼這麼酸?
卻是沒說出口,然後繼續吃,吃了兩口後覺得還不錯。
如來抬眸看著她吃的那麼仔細,竟然擰著眉:把我這一碗也送給你。
溫柔抬眸,看著他把碗推到她麵前。
“我幫你叫外賣?”
“重新再去給我煮一碗。”
溫柔……
“別再加那麼多醋。”他說。
“放心,醋已經沒了。”她說,然後挑了挑眉,她隻是打開蓋子隨便倒了一下,就倒的多了。
滕總……
“不過你要等我吃完之後再去給你煮。”
因為她已經快要餓死了。
他就坐在她對麵看著溫柔把一碗麵條吃完又吃了另一碗。
這樣子真像……
對,孕婦。
他隻聽說過懷孕的女人特別能吃醋。
雖然也聽說過有些女人特別能喝醋,不過他一直覺得絕非是食用醋。
溫柔吃完後收了碗:那你等我去給你煮清湯麵吧。
“記得加一顆雞蛋。”
“荷包蛋?”溫柔到了廚房又探出頭問。
荷包蛋?
“隨便!”他淡淡的說。
實在是不確定她真的能做出荷包蛋。
然而那又有什麼難度?
等她煮好一碗麵端到他麵前的時候,隻有蔥花跟雞蛋,還有兩片被湯熱了一下的西紅柿,那模樣看上去還算不錯。
他不由的淡笑了一聲,拿起筷子吃飯。
溫柔坐在他對麵開始端詳他,看他右手幾乎不動,除了那會兒拿她手的時候,心裏又是一熱。
眼眶不自禁的也跟著發熱,她低聲問:哪裏傷了?
“肩膀下。”他說了一聲繼續吃,並不多看她。
“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她低聲問,聲音不似是剛剛的冷漠。
他這才微微抬眸看她一眼,隻是一眼,那一眼似深似淺讓人看不清。
她的心一蕩,垂了眸,聽著他說了一聲:都是皮外傷。
他不再說話,她也不再問,安安靜靜的吃完那碗麵。
溫柔在廚房裏洗碗,他坐在沙發裏看電視。
溫柔洗完碗出來看著他在看新聞走上前去: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走?
“腿長在你自己身上,我攔得住?”他抬頭看她一眼,冷冷的。
似乎這個話題並不應該提。
她在旁邊坐下,反正她現在也沒別的工作,學校現在雖然在招聘老師,但是也有人幫忙。
隻是兩個人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裏看新聞的樣子,有些熟悉,熟悉到讓人忍不住呼吸都難耐到發顫。
他沒問她為什麼要跟允健結婚,她也沒有解釋。
正如她沒問他為什麼會車禍,因為怕他實話。
後來他低著眸看著茶幾上,仿佛那上麵映著她的臉。
明明這麼大的房間裏,卻讓兩個人覺得透不過氣。
再後來她胃裏有些難過,起身往洗手間跑去。
他擰著眉看著,隻是溫柔在洗手間裏吐完之後沒有去沙發裏,而是去了廚房燒水,順便找了點水果。
她突然想到自己早上吃太多了,才搞的現在難受的要吐。
燒了水之後拿著兩個杯子跟水壺去找他,又端了水果。
他擰著眉看著,看著她倒了水推到他麵前,然後自己就窩在沙發裏吃水果。
“你也吃一點?”溫柔把盤子往他那裏送了送。
滕風擰著眉望她一眼:不用。
溫柔立即就收回,她看到這是冰箱裏為數不多的水果,她還不舍的給他吃呢。
後來換了台,隻是在唱很傷感的情歌,本來聽著挺好聽想多聽幾句,但是聽多了後心裏沉甸甸的,她便又立即換了台。
滕風抬眼看了她一眼,偌大的沙發裏就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坐著,卻仿佛呼吸已經纏繞在一起。
她的眼睛一直望著電視機,後來看到有個台在演大耳朵圖圖,她放下遙控器開始專注的看。
滕風這才又擰起眉:你確定你看得下去?
“小的時候經常看,而且現在看著也挺好啊。”
“就算再看也回不到小時候。”
溫柔……
“還是你想回到我們結婚以前?”
溫柔這才轉眼看他:我要是想回到曾經,也絕不是我們結婚以前。
他就那麼定睛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是回到應聘的那時候,我絕不會去招惹你。”她說完轉眼又盯著電視機。
“可是如果你不去我們公司應聘,你確定還有人向我那樣照顧你教你?還是你以為你真的可以回到過去。”
“我不想跟你說話,你不要跟我說。”
她真煩了,他幹嘛一直打擊她?
這樣可以彰顯他的高智商比她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後來圖圖也演完了,哎,突然想起自己的兩個兒子,那倆兒子儼然跟圖圖沒有半點相似。
然後下一個呢?
她的心裏一慌,想到下一刻又抬眼看他,隻是他已經再看著某處空洞的地方。
她收回視線,然後拿著遙控器又開始換台。
終是換到他喜歡的台,不知道是為什麼,要那麼為他著想。
剛剛她看圖圖的時候他好像快要瘋掉,雖然一直在隱忍。
開始她還覺得很高興,好似就是為了氣他,但是後來……
她漸漸地發現也沒什麼可高興的。
後來她的手機響起來,看到是允健的號碼,她無奈輕歎:喂?
“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溫柔不自禁的就看向旁邊沙發裏的男人,然後歎了聲:你什麼事?
“昨天晚上去找你吃飯就聽說你出去了,今天上午又不在,你說在哪裏,我去找你。”
“啊,在下雨你還要跟我吃飯?我在考察別的學校,這會兒有點忙,忙完找你。”溫柔迅速說完掛斷,心裏竟然有點發虛。
當她打完電話抬起眸,就看到那雙深邃的鷹眸在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仿佛對她撒謊的事情非常不看好。
但是這又關他什麼事?
所以溫柔裝作不在意他的心情,拿起遙控器繼續換台。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喜歡撒謊。”他說了一聲。
偌大的客廳裏終於又有了聲音。
“跟你也沒關係。”她說,有點不甘心。
他笑了一聲:你卻在我這裏。
“是你把我關在這裏。”
“是嗎?不是你自己來的?”
溫柔……
“就算是我自己來的,那難道不是你把我關在這裏?”
她快氣瘋了。
“當然不是。”他卻好似很有理。
溫柔看著他那冷漠的樣子頓時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胸腔裏一口氣悶著好像隨時要窒息過去。
確實不是他關的。
可是不是他動的手,難道不是他的旨意?
難道是那個服務生不小心鎖上?
可是那是他們家的鎖哎。
溫柔越想越氣,可是又說不過他,打又不能打,氣的昂首吐氣。
看著她生氣的樣子他卻是不自禁的笑了一聲。
盡管隻是一聲。
溫柔氣急把水果盤往桌上一擱置,然後就要發作。
“你該慶幸我現在心情不錯沒有出聲打斷你們的通話,否則你現在就不能安安穩穩坐在這裏跟我鬥氣。”
溫柔……
他抬眼看她,突然眼神犀利了很多,溫柔的心裏一蕩,隨後氣的轉眼。
反正對眼的話,她是對不過他的。
他一本正經起來,仿佛真是個君子。
但是到底是君子還是小人?
溫柔想起他卑鄙的手段就氣不打一處來。
兩個人就那麼坐了一個上午,後來他累了,上樓去對她說:煮好飯叫我。
“什麼?”溫柔吃驚的問。
“已經十一點半,你想餓死傷員?”
“可是我不會煮飯啊。”溫柔氣急的喊。
“麵條也可以。”
溫柔……
“你不是會叫外賣?”
“我現在不想吃外麵的東西。”
他說完上樓。
“喂,滕風你……”
他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溫柔徹底敗給他,坐在沙發裏仰著頭望著屋頂漂亮的大吊燈,瞬間懷疑自己會不會再過不久就被他氣死。
他不跟她爭執,不因為允健的事情質問她,卻用這樣另類的辦法折磨她。
她覺得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吵一架。
於是她在這裏呆了那麼久,主要的工作就是伺候他吃喝,還要陪他鬥嘴。
對,鬥嘴也是一項工作,而且還挺費力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