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不知道,戰家與顧家的命運,正是因為他與顧禦河的那段聊天內容而發生了改變。
——戰袁鳴,曾經是顧家的管家。
——他們曾經是至交好友。
——顧家四口的車禍,是戰袁鳴與邵瑉聯手策劃。
所以說,戰袁鳴其實是楚伊星的殺父仇人?
而他自己,是她的殺父仇人的兒子。
就算他此生最痛恨的事情就是作為戰袁鳴的兒子,可他的身體裏確確實實流淌著戰家的血液。
“先生,不然你好老爺談談?”展翼提議。
戰北罙深深喘了口氣,“你出去吧。”
展翼無奈地看他一眼,關上門出去了。
辦公室裏安靜的可怕,戰北罙抬眸看著窗外的天空。
一時間竟覺得窒息的難以呼吸。
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裏幀幀閃過,他一雙眥紅的眼眸裏,全是恨,全是痛,全是想要毀掉這一切的決心。
戰北罙自嘲地冷笑,眼裏盡是落寞的神色。
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自己虧欠她的。
是啊,他從一開始就虧欠她。
何止現在……
細細說來,這是他們認識的第四年了。
從一開始,他就為了那份說不清的怨恨,折磨她禁錮她。
從一開始,就是他錯了,大錯特錯……
戰北罙心裏痛的厲害,無法呼吸。
他一手撫上滋滋生疼的胸口,多想就此挖掉這顆心髒。
因為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煎熬了,如果她有一天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會不會恨死他了?
戰北罙直覺頭頂所有的陽光都消失了,全是黑壓壓的烏雲,此時無論刮來多大的風也吹不走。
那烏雲無比厚重,即使下幾場雨,也依舊消散不了。
他神色惘然地看看四周,像是被人抽走魂魄一樣。
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之後,他驀地起身,抓了車鑰匙,臉外套都沒有穿,就奔了出去。
一路到了停車場,滑進座駕裏,用力啟動引擎,呼嘯而去。
一路飆車來到艾佛爾美術學院外麵時,是中午十二點。
他知道,今天上午她沒有課,隻有下午才有。
不知道怎麼了,他就是突然想來看看她。
哪怕見不到她也好,哪怕隻是在她經常出現的地方感受一下她的呼吸也好。
這樣他起碼才會知道,他們還在同一片天空下,他們還在同一個城市,她沒有離開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有一種越來越強的預感。
他總覺得,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那一天的到來,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失去一個人過。
也許他們從一開始便沒有結果……
現在她離開了自己,也許才是最好的結果。
總好過突然某一天,她得知最親密的人原來是自己的仇人。
那樣的打擊對她來說,會有多大?
…………
下午三點鍾,楚伊星準時出現在了校門口。
戰北罙渾身一僵,剛準備打開車門出去,卻又想到什麼般,硬生生忍下來,黝黑的雙眸死死盯著那抹瘦弱了許多的身影,生怕她消失似的。
他目送她進了學校,一點點消失在眼前,然後繼續坐在車裏等。
六點鍾,學生們已經全部走掉了,楚伊星卻還沒有出現。
楚伊星從學校出來時,已經是七點鍾。
因為是冬天,所以天色黑的早。
他看見她孤身一人走出校門口,片刻都沒有停留,就朝一條寂靜漆黑的柏油馬路走去。
該死的,戰袁鳴那個老頭子沒有安排司機專門接送她嗎?
天色已經這麼晚了,她就不怕遇到危險嗎?
戰北罙開車慢慢跟上去,然後看著她進了一條無人小巷。
這個女人在幹什麼?
大半夜的,走這種路?
心痛與害怕交織在一起,他來不及多想,便推開車門,跟上去。
楚伊星平日裏都是走這條路,因為這裏到打車的地方能近一點,她神經大條,所以從來沒想過會出現被跟蹤的情況。
可是此時,他清楚地感覺身後跟了一個人,下裏根本沒有人,她屏息凝視,心髒咚咚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