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我欠你的,我無法讓死去的人複活,所以這些是我僅能為你做的。”
好不容易忍著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楚伊星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何會抽痛起來。
戰北罙眼神陰鬱,他穩穩地舉著她的雙手,讓她握住那把槍。
“隻要你來一槍,我們之間的恩怨也便可以就此結束。你不用被仇恨折磨,我也不用被你折磨。”
他想做什麼?
他是想自私地逃脫自己的罪孽嗎?
他想讓自己殺了人,這一輩子都活在恐懼之中嗎?
楚伊星往後躲去,她甩開戰北罙的手,咬著牙,一字一頓道。
“你錯了,你以為我會這樣輕易放過你嗎?最深的痛不是死去,而是活著卻飽受折磨。我知道你最痛恨背叛,所以我要用你最在乎的事情一點點折磨你,我要讓你每天都忍受著這樣的痛!”
“哈……”
戰北罙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
她手中的槍也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重心不穩地退後兩步,溢出水霧的眸子看著楚伊星,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痛到極致。
“我一直以為你不了解我,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其實你是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你知道什麼事都讓我痛心,你知道怎樣做能讓我痛不欲生……”
說到這裏,他發現自己竟然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所有讓他痛心的事,都是因為楚伊星。
她對他,由愛轉為恨。
他對她,卻是由自欺欺人變成深愛。
這一切怨不得旁人,都隻怪他自己。
待到穩住身體,戰北罙慢慢彎腰,將地上的槍撿起來,然後放到楚伊星床頭,沙啞道。
“你若想殺我,隨時都可以,就用這把槍來吧。裏麵有子彈,我不會反抗,也不會讓你去償命,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隻要你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
言罷,男人便轉身,走了出去。
她看見男人打開房門,走廊上的水晶燈照進來。
隻是幾秒鍾,隨著門被關上,又暗了下去。
可是臥房裏的燈還亮著,那樣亮,那樣白,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不知為何,心口的抽痛竟然越來越劇烈。
她聽見男人下了樓,聽見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聽見汽車鳴笛離開的聲音。
這時候是淩晨。
他又走了。
楚伊星怔怔的下了床,鞋子都沒有穿,就出了門。
站在樓梯口,想象著腳下的樓梯剛才被戰北罙走過,心髒就鮮血淋淋。
她也沒辦法,她也不想……
她不想讓自己這樣痛苦,也不想看見他那樣痛。
他們誰都沒有錯,錯就錯在讓他們遇上了。
………………
接下來的幾日,一切照舊。
楚伊星知道那日席司野吻她的事讓戰北罙受了不小的刺激,加上她坐上席司野的車離開,展翼肯定將這件事告訴他了。
也許他認為她已經跟別人上過床了,但楚伊星覺得無所謂。
到了這種時候,她原本柔弱的心,經過千瘡百孔之後,已經練就的刀槍不入。
她照例去酒吧買醉,寧願忍受著那些男人惡心的垂涎,也不願意回家。
就連邵雲樸約她,她都一改從前對邵雲樸冷冰冰的態度,欣然赴約。
剛開始,她還能發現展翼跟著她。
被陌生男人糾纏時,展翼會上來替她解圍。
可是漸漸的,不管她去哪裏,都沒有了展翼的蹤影。
她想,戰北罙大概是放棄她了吧?
現在,她自己都討厭死自己了,更何況是戰北罙。
邵雲樸說邵氏已經有了起色,得知穆月蓮去世的消息,楚伊星發現邵雲樸竟然情緒起伏很大。
看見邵雲樸身體康複,楚伊星便徹底攤開跟他談了一次,表示他們之間隻能做朋友。
邵雲樸表麵上說著順其自然,其實心裏早已翻湧起滔天的恨意。
楚伊星不可能喜歡他。
直至如今,他才算是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可是為什麼,她寧可喜歡一個對她極盡折磨的男人,也不願意接受他?
就算如今,她誤以為穆月蓮是戰北罙害死的,從她的言語間,他還是能感覺到她對戰北罙的愛。
他就連一個殺人凶手都比不上嗎?
邵雲樸在心裏暗暗發誓,他得不到的,戰北罙也別想得到!
最後兩人擁抱告別過去的恩怨時,楚伊星下意識地抬眼向四處看去。
沒有戰北罙,也沒有展翼。
楚伊星心裏窒息般的痛起來,這些日子她習慣了任性妄為,習慣了用各種方式刺激他。
可是一想到被他放棄,為什麼她的心裏會這麼痛?
跟邵雲樸告別後,楚伊星在酒吧逗留到很久才離開。
眼看著越接近別墅,她心裏就越痛。
她突然很想知道,戰北罙是不是真的已經放棄她了。
站在別墅門口,楚伊星故意舉手,在自己胸口擰出幾道紅痕。
…………………
戰北罙推門進來時,楚伊星已經躺在了床上。
見到男人進來,她立時坐起來。
水藍色的羽被順著肩膀滑下去,脖頸上一顆顆鮮豔的草莓頓時暴露無遺。
眸光將她脖頸上的曖昧盡收眼底,戰北罙的腳步忽然一滯,連帶著胸口一陣鈍痛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