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廚房,自從慕深離開後,這裏就冷鍋冷灶,大理石的料理台上已蒙了一層灰。
賀之麟將項鏈洗了又洗,似乎這樣就不髒了,才鄭重其事的戴在了脖子上。
他先丟開慕深,不,他從沒想過丟開慕深,從沒想過不要慕深的,隻要一想到慕深在他身後,在他一轉身就能看得到、夠得著的地方,他就安心。
老天卻如此懲罰他的自以為是,讓慕深先走,把他丟得徹底。
“老婆,我好想吃你做的家常菜……”賀之麟哽咽著,明明肚子有餓意,卻什麼也吃不下。
這就是行屍走肉吧,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賀之麟打開酒櫃,將那些紅的白的酒一瓶瓶的打開,狠狠的灌著,不知道喝了多少,身邊一堆空瓶子,可他為什麼還是不醉?
賀之麟眼睛通紅的吼著:“老婆,我在酗酒,你看到了嗎?你來罵我,來打我啊!”
對著空氣喊了半天,他像個孩子般哭了起來,“老婆,罵完打完,你再為我熬護肝茶,好不好?”
沒人回答,一室冰冷。
無論賀之麟喝多少酒都不能一覺到天明,再次醒來,窗戶外依舊是沉沉的黑夜。
很久沒有回來睡過的大床,如今隻剩下他輾轉反側。
多少次閉眼,睜眼,身邊都是冷的,空的。
是不是無數個夜晚,慕深都是這樣等著他回來,卻什麼也沒等到。
即便他接了電話,給她的也隻有不耐煩。
就算是因為酒精而得到暫時的入眠,賀之麟睡得也不會安穩。他常常做噩夢,重複的做著,那些夢境好真實,每每都令他心痛欲死,卻無能為力。
慕深經常入他的夢來,穿著記憶中的白色吊帶裙,鮮活的在偌大的房子裏走著。
後來她會不停的找事情做,像是在打發和消磨時間,眼中時不時浮現出茫然之色。
終於有一天,賀之麟的夢境開始有了聲音,或者是因為夢中的慕深開口了。
慕深靠著門身體無力的滑落下去,眼淚瘋狂的滴落,“賀之麟,你跟別人結婚了,你不要我了……”
賀之麟的心髒像是被什麼硬生生扯出來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痛!
他怎麼會不要她!
賀之麟就算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慕深啊!
他呢喃著,“我沒有和別人結婚,那是騙你的,老婆,我會乖乖的,再也不氣你了,好不好?”
慕深卻聽不到他的話,兀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竟看著虛空,微笑道:“爸爸媽媽,你們是來接我嗎?”
話落,她的口鼻就開始噴湧出大量的紅色,染紅了衣襟……
“我在這裏,我不會離開你,不要跟他們走!”賀之麟瘋了似的想去把那鮮血堵住,卻怎麼也靠近不了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慕深似乎是吐完了體內最後一滴血,慘白著臉血盡而亡。
賀之麟驚醒,發現是夢境,又哭又笑,“我錯了,深深,我錯了……”
是不是又有什麼區別?
慕深走了,再也找不回來。
至少夢裏,他還能看她一眼。
心髒痛得痙攣,賀之麟緊緊縮成一團,唇色泛紫。
枕邊慕深的味道已在逐漸消散,賀之麟多麼恐慌都留不住。
還有慕深的骨灰,一定要拿回來!
不能一點都不剩,不能……